遊子歸加:黑白善惡的教育

這兩個月家裏的氣氛都很古怪。 家裏一直嚴格限制電子產品的使用時間,但最近爸爸首先就不跟規矩。從早到晚,常常有意無意的在滑手機。看得有時眉頭緊皺,有時嘆氣,有時口中嘀咕着罵人。就連周末去玩的時候,一稍停下來又會開始看手機。爸爸有時看到什麼還會拿給媽媽看,然後兩個就開始議論着小孩子聽得似懂非懂的事情。 有時爸爸媽媽一邊看,還會一面眼泛淚光。這個畫面和場景,竟然和想當年六四之後,看着長輩一邊看無綫新聞一邊流淚的畫面遙遙相對應。 這幾年不論是移民或者回流的家庭,多數都是因為自雨傘運動之後對香港的情况感到悲觀和失望。尤其是當孩子年紀漸長,眼看孩子為了應付功課而喪失童年,就更覺得非走不可。我們這一輩不至於像當年上一代一樣英語欠佳,無法融入社會;我們對移民之後的國家還頗有歸屬感的。但是,當眼看我們出生和成長的香港陷入了危機,才發現我們對香港始終還是會牽掛。 聽說,在香港的朋友因為擔心事態發展,都沒有心情上班。在外國的我們又何嘗不是?而且今次這場運動更是一天比一天嚴峻。6‧12那時候覺得極為過分的警暴,想不到到了7月中竟然已經演化成警黑勾結的無差別襲擊,警察所使用的武力更是每天升級。我們日夜在網上追蹤香港的新聞,在時差之間,令我們的生活完全陷入了日夜顛倒,睡眠不足的狀態。 我們不但心繫香港,也擔心在香港朋友的安全。我們一方面為受傷的示威者感到痛心,另一方面就覺得自己是個棄甲而逃的逃兵,每天看着新聞乾着急,卻什麼都做不到。 每天看着香港的新聞入睡,恍似要嗅到催淚煙一樣的窒息,醒來後卻是幾乎不真實的鳥語花香,每天都像是人格分裂。 警察在司法制度中角色 更分裂的是,孩子們開始問,為什麼警察會打人?警察是不是在捉壞人?我知道事實是警察正在執行任務,但過程之中施行與法例所賦予的權力不相稱的暴力,對付正在實踐憲法所賦予集會權利的普通市民。這情况,要怎麼向十歲八歲的小兒去解釋?我們每天飯後就難免由政府如何由人民制憲賦予權力開始講起,一路講到警察在司法制度中的角色,還要講到三權分立的意義……即使孩子不一定能夠完全明白,我們也必須要把這種現代公民社會的概念告訴孩子。因為他們在加拿大成長,一定要明白自己的權利之餘,更有責任與義務去保衛這種得來不易的公正與自由。 保護自由的人,為何被打? 「爸爸,你不是告訴我姐姐哥哥是在保護香港的自由嗎?那麼警察為什麼要打他們?為什麼他們和警察要打架?他們可以不打架嗎?」話到這裏,我往往都只能沉默,然後強忍住眼淚。 啊孩子,我也不想。但背後推動這個政權的黑手,已經把我們的香港推到一個已經回不去從前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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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子歸加:離散有時

不經不覺,小孩子的學年又完結了。 最後一個星期的上學時間,一連幾日什麼戶外活動日、野餐日、運動日……根本就是藉着各種名目大開派對,哪裏有課上?這也難怪,在這北方之國,可以放肆地享受戶外陽光的時間也不過只有夏天的三個月,不要說孩子了,就連大人在夏天每個周末裏也安排了密密麻麻的節目,大家都等不及放暑假。况且都上了一整個學年的課,最後一個星期老師也忙於收拾和整理學生的成績和紀錄,反正忙不過來,就讓孩子這樣玩一玩也是無可厚非。 學期最後一天是結業禮。一開始是頒獎嘉許有參與學校活動(例如之前提過的Green Team)的小朋友,然後就播出一整年活動的回憶片段。低年級的小朋友一路看一路哈哈大笑,但到高年級的時候,卻竟然聽到有些同學開始傷心啜泣。因為,這一天七年級同學畢業,是在小學裏的最後一天了。 加拿大的畢業禮,即使在中小學,感覺也特別隆重。那些大孩子一個個都穿著得整齊漂亮,比起平常髒亂求其,完全是兩個模樣。因為是小班教學,每一個孩子都有機會上去說一小段感謝老師、朋友的話。台上每一個孩子雖然都有種急着成長的樣子,但一說到心裏話,就每一個人都不捨得一起長大的朋友。一路下來,孩子們,還有家長和老師,一個個都不停地輕輕擦走眼角的淚光,場面感人。 可我在旁邊冷眼旁觀,忽然驚覺,唉,為什麼我對自己小學畢業一點印像都沒有? 人生不停散聚 珍惜相聚時光 我記得那時候的小學,整天就是默書背書,準備學能測驗,小六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教授中一的課程,老師個個兇神惡煞,畢業簡直是一種解脫。最後一天上學之後,我只記得馬上把校服丟進垃圾桶。如果現在要回想,自然是完全沒有值得紀念的場面。如果說回憶是一個人存在的證明,那麼我還真是很羨慕加國這些小孩子,可以有這麼多值得感動流淚的回憶。 我住的社區鄰近大學,每個學期都有不少來自其他國家的學者和學生搬進來。有一個來自巴西的家庭,孩子和我特別熟絡,都不把我當大人,常常拉我去玩,很有巴西熱情的風格。他們的祖母,每年夏天都會過來探望他們,雖然不諳英語,每次見面,還是很熱情地和我們擁抱寒暄。這種親密的感覺在香港很難會有,我也分外珍惜。他們的媽媽說:「嗯,這邊找工作實在不易,也許再過兩年,待我的課程完結之後,就要回巴西了。」看着這幾個巴西孩子一路長大,心裏很高興,但是心裏也隱隱地開始害怕有一天會和他們分別。別說人過了一定年紀就習慣了分開離別,在人來人往之間,感覺還是會難受。 孩子們對於自己熟悉的朋友離開,回家路上一面踢着小石子,一面覺得不是味兒。我說,人生就是不停的聚散,與其惋惜,更重要的還是要珍惜能夠在一起的時光。把當下活得圓滿,才是人生最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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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子歸加:是污糟還是自然?

移民之後,經常告誡自己不要說香港怎樣怎樣,入鄉隨俗就是第一宗旨。自己如此,對孩子更是毫不猶疑。在小學裏,不論是衣食住行各方面,其他同學仔的習慣如何,我們也會盡量跟隨。一年下來,兩個小孩都已經和其他小朋友打成一片。大家各自到彼此的家裏play date,每個星期都熱鬧得很。 不過在融合的過程之中,最難接受,甚至乎我覺得應該永遠都無法完全融入的,必然是有關衛生整潔這一環。 我這一輩七八十後對香港衛生的改變應該記憶猶新。當年衛生情况儘管已經比以前大有改善,不過個人衛生意識還是很低,用公筷、出入飲食前要洗手,生病要戴口罩,這些基本動作,在SARS之前根本無人過問,但現在大部分人對這些衛生要求都慎之重之。到成為父母,對衛生就更嚴謹:消毒紙巾不離手,什麼小孩子能拿得上手的都要擦拭一番。出入公眾洗手間更加是嚴陣以待,清潔好才讓小孩使用,不少家長都苦笑說,沒有想過竟然會有一天,自己抹乾淨過全香港各地的大小廁所。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大人小朋友的背包上都帶着一支酒精搓手液,恍似這個世上惡菌無處不在。 不過也難怪。試過SARS,誰又敢掉以輕心? 習慣滾地 背包隨地拋 上次說過遊樂場是對新移民的一次震撼教育,那麼衛生這方面的震撼就更大了。首先加拿大的孩子對於在地上打滾這回事完全不放在心上。可能因為在課室裏都是坐在地上上課,所以不管是在學校走廊或者在遊樂場上,誰都會隨便直接滾在地上看書玩耍。像日本的學校打掃得一塵不染就算了,但這邊的清潔水平卻不怎麼樣。到了下雪季節四處灑鹽的時候,鹽巴和水漬斑駁的情况就更是慘不忍睹。最後孩子們回家,那一身衣服的骯髒程度簡直堪比地布。衣服如此,那雙小手有多髒就更不言而喻了。 不管怎麼叫他們勤洗手,但孩子們還是習慣隨手擦眼挖鼻拿東西吃,看着令人膽戰心驚。 個人習慣也是隨便得很。背包和衣物, 甚至是午餐袋,也是統統往地上一丟就是,不管是在走廊還是廁所。不錯,是廁所。所以也常見成人去洗手間的時候,把自己的背包往地上一摔就開始解手,完全不管地上是什麼狀態,要是多想一點就會覺得十分可怕。這種隨便亂丟的習慣可能是從小養成? 孩子骯髒卻少病 但話說回來,這邊孩子儘管要多髒有多髒,卻也不多生病。就是連醫生都不鼓勵經常使用消毒產品,認為這樣會讓我們經常處於無菌狀態,對免疫系統並無好處。自孩子出生起,我們一向對衛生都非常謹慎,現在孩子要在這樣「有機」的環境下成長,心裏面還是很糾結。不過每個同學都這樣,我也只好隻眼開隻眼閉了。教誨的着眼點,也從衛生轉為着眼於個人的整齊習慣。看着這兩個「活體細菌培植皿」回家,頂多只能要他們立刻更衣洗澡,不把衣服亂丟,便於願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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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子歸加:孩子的突破,大人的責任

來到加拿大,做家長的態度無可避免要作出相當調整。這些調整,有時溫柔,有時也頗為震撼。到遊樂場玩,就肯定是對家長的其中一場震撼教育。 這幾年香港經常都有人批評,遊樂場遊玩設施愈來愈沒有挑戰性。似乎康文署怕孩子受傷會惹上麻煩,在有意無意之間讓遊樂場逐漸變得人畜無害。最經典的例子,莫過於公園的長滑梯幾乎都被拆掉,又或要市民爭取保留才倖免於難。我們這些接近四張的中坑回想起來,就更會發覺以往曾經到處都有的大型繩網塔,三幾米高的滑梯塔架,和那些轉到人都癲的氹氹轉,都在不知不覺之間淡出了我們的遊樂場。以往這些遊玩設施,真的好玩到可以和朋友一起樂上大半天。而現在的遊樂場設計千篇一律不在話下,孩子可以攀爬的地方更是又少又矮。香港孩子功課日益沉重,可以到遊樂場去玩的時間也是買少見少。這樣一加一減,我們的孩子長大後又怎會不笨手笨腳? 加國遊樂場 馬騮架「堅離地」 初來加拿大報到,大人要煩心的事情雖然一大堆,孩子不知愁滋味,第一件事還是想到遊樂場玩。 但當我第一眼看到遊樂場的時候就真的驚呆了:天啊,這些「馬騮架」很高啊! 我自問不算是一個很怪獸的家長,在香港的時候,孩子們跌碰瘀傷,破皮流血,基本上我都是一笑置之,不會讓孩子覺得這是什麼一回事。但看到這裏的遊樂場之後,突然就不覺得這麼簡單了。加拿大的遊玩設施一般離地都很高,即使是六七歲的孩子,在馬騮架上雙腳離地至少超過一米。孩子們一開始看到還真是膽顫心驚,步步為營。但是一個月之後,已經玩得不亦樂乎了。雖然開始的時候抓力和臂力都不夠,但是看着其他孩子在上面來去自如的時候,他們始終會不斷挑戰。大女兒後來終於爬完整個馬騮架,高興得不得了,有一段時間,她到每一個遊樂場都要馬上挑戰一番,後來更加開始玩花式,遠看過去,簡直就像香港動植物公園裏盪來盪去的猴子一模一樣。 加拿大很多新型的遊樂場都跟以往有很大不同,遊樂設施不再用標準的零件組裝,而是由一堆圓木不規則地堆疊起來,最高處竟然有離地四五米,上上落落,都很考驗孩子的膽識和技術。 孩子們對這種「馬騮架」都興奮莫名,不把它征服不休,倒是在旁邊看的我緊張的手心冒汗。 懂得衡量風險 責任自負 後來我跟公司的法律顧問聊起,為什麼遊樂設施造得這樣瘋狂(刺激),好像都沒有怕孩子受傷的顧慮?法律顧問笑說,即使具體的條文他並不清楚,但應該大部分人都會覺得家長和孩子都要懂得衡量風險,責任自負。如非特殊情况,例如器材失修而造成傷害,應該沒有人要在孩子跌倒之後告市政府吧? 不錯,山高海深,某一天孩子也得孤身前往。我們在旁邊讓他們學習如何強壯不屈地闖蕩,便已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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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子歸加:謊話說不得

如果說加拿大近年最有代表性的政治人物,應該就是總理杜魯多(Justin Trudeau)。在七大工業國首腦之中,明顯就是最年輕最俊朗,政治態度亦是自由開放:支持同性戀婚姻,擁抱敘利亞難民,就連消閒用大麻都成功合法化,令加拿大一躍成為除了北歐諸國之外,自由世界最模範的國家。 杜魯多從天堂到深淵 不過杜魯多近來的情况可是糟糕透了。他在2015年上任時,起用多名女性作為部長,其中王州迪(Jody Wilson-Raybould)更加是第一個女性原住民成為司法部長兼檢察總長。王州迪公正不阿的辦事作風,令她在執政自由黨內成為數一數二受歡迎的內閣成員。 可惜到了今年的1月,總理杜魯多重組內閣的時候,王州迪竟然被「燉冬菇」,調離聯邦司法部長一職。外界揣測紛紜,不約而同地認為這是因為王州迪拒絕順從杜魯多的意願,繼續起訴自由黨的其中一個金主,總部設於魁北克省的能源顧問公司SNC-Lavalin。杜魯多把王州迪調職這個動作,很快便被認為是妨礙司法公正,被大興問罪之師。 在一連串的聽證會和傳媒壓力之下,杜魯多的證供愈來愈令人難以相信,更多的人認為他在這件事情上說謊。事情發酵了兩個多月,天天都有新消息。現時杜魯多風聲鶴唳,隨時都有可能要辭任總理。他現在的情况,可謂從天堂掉落到深淵。 加國人對誠信要求高 加拿大人一向對誠信有很高的要求,這並不是說加拿大人比較高尚,而是因為加拿大地大人疏,政府沒有資源什麼事情都管。填表、報關、收稅……諸如此類,平時都幾乎沒有什麼人會抽查,全有賴國民自律。這個誠信的概念,不僅止於不說謊,更是要誠實。例如工程師在寫檢測報告的時候,即使結果有可能對自己的客人不利,一樣要照報告無誤。 在我看來,有些時候,即使誠實就跟拿石頭砸自己的腳沒有分別,但是加拿大人還是會寧可先對事情道歉認錯,然後再補救。 這種態度,也是從小做起。小孩子在學校裏做錯了什麼事,首先自己就坦白承認。我偶然晚了送小孩上學,孩子回到學校第一時間不是上課室,而是走到校務處,申報自己遲到,然後拿着遲到紙才肯回課室。我最初看見他們這樣做,就會覺得他們怎麼這樣笨,為什麼不先回課室試試「博大霧」?後來再多想了想,抱着這種「博一博」的心態,不對的其實是自己。離開香港,千里迢迢來到加拿大,不就是為了孩子能夠活在一個講求誠實公正的地方嗎? 有些地方,首長收受利益之後還可以大搖大擺,但加拿大的總理,卻因為沒有坦白交代自己可能妨礙司法公正而面臨政治危機。這也可能是蝴蝶效應的一種示範:一個高層的誠信抉擇,如何漸次影響到社會上每一個人,以至於小孩子的誠信態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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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子歸加:剷雪校長 vs. 山寨王校長

每逢下雪,我都會想起Mr. Harding在學校門前努力地剷雪然後灑鹽的樣子。 Mr. Harding,在這裏就稱為「哈先生」吧,他不是校工,而是我家孩子們的小學校長。 在加拿大,每一班的英文數學、天文地理、公民教育,都是由教師加助教兩個人一手包辦,教學的內容除了基本規範之外,課程的內容要怎麼教,要教什麼,全都是班老師決定。也因為教師公會早有規定工作內容,教師在教務以外的工作都不太會沾手。小事如訂購書簿文具、安排參加活動比賽還是有的,其他就免問了。不過這樣也好,正因如此,每一個教師都會很專注於學生和教學,心無旁鶩,而且下班也準時。教師快樂,孩子也快樂。 所以如果要說學校裏最大權力,就是班老師。 加拿大教師不做打雜 校長代勞 那麼校長做什麼呢?校長當然就是做校務。學校裏面行政工作一向都不少,內部和教師聯繫,校政的開支和運作,對外的聯絡和採購安排,林林總總,就只有校長和兩三個員工打理,想來已經夠忙碌了。但校長的角色是General Manager,有行政管理經驗的朋友都知道,GM同時也是大雜役的意思。於是偶然有教師缺席或者教學時間有調動,一時安排不來校長就要頂上。所以孩子們和哈先生都很熟稔,除了因為他是校長,更因為他是會在不定期和不同班級出現的萬能老師。 各司其職才符合管理概念 除此以外,校長還有其他用途。有一次犬兒在學校說髒話被監察員逮到,被取消小息時間,要到校長室乖乖地自己看書。那次犬兒很沮喪,我就到哈先生那裏理解一下情况。哈先生笑笑跟我說,在校長室只是看書,懲罰就是不能和其他孩子一起玩。至於要被罰多少天就由班老師決定,他只負責看顧小孩,沒有辦法決定。那時候我覺得真有趣,校長竟然這樣沒有發言權!不過孩子是老師負責的,校長不干預教務也是理所當然,不是嗎? 除了正常的校務和訓導之外,哈先生要負責的事情還多着。家長教師會的會議傍晚才開始,他要參與;資訊系統有問題,他要去調整;像文章一開頭說到,突然下大雪,寥寥幾個校工來不及清理積雪,他也要幫手清理通道,保障學生安全。做校長可不容易! 仔細想來,教學和管理分工,老師和校長各司其職才符合現代的管理概念。 如果覺得奇怪,也不過是因為我們太習慣校長就是學校裏山寨王。香港負責教育改革的官員,把教育系統弄得一塌糊塗,讓香港教師做得叫苦連天,自己的子女則送到外國讀書,享受着教管分工。千禧年代的教改弄到今天,已經變到教聯會在會議上派傳單叫人到大灣區買樓,校長把教師逼到跳樓。不過是平民百姓的家長,卻無法改變任何事情,只有讓教育繼續錯下去…… 哈先生笑咪咪的,一面剷雪一邊跟家長打招呼的樣子很溫暖。那些做土皇帝的校長,還記得教育的溫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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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子歸加:回收最前線

以前在香港的小學,當風紀是一件很威水的事。胸前掛着一個醒目的徽章,可以對曳曳的同學摘名,可以在走廊叫停奔跑的同學,早會也可以站在列隊的同學前面……總之就是威風。雖然時代改變了,聽說現在的風紀糾察已經沒有想當年的驕橫跋扈,不過傲視同群的感覺應該仍然一樣吧? 環保小隊 指導同學丟垃圾 階級感這麼重的角色在加拿大當然是沒有,類似的角色應該算是supervisor,多數由助教擔任,主要的工作是看着年紀比較小的孩子在午休好好把午餐吃完,和防止孩子們在小息的時候玩得太過火(例如打架說髒話等等)。 這種角色不是沒有高年級擔任,而是大孩子們都不屑做,覺得做風紀糾察這種像做老師打手的事情,既不好玩也不cool。 但是學校裏也有另外一隊糾察隊,孩子們都很樂意擔任,那就是每天小息和午飯時,站在回收箱旁邊的Green Team。話說,為了方便循環再造,加拿大的回收系統相對比較細緻繁複。塑膠容器、紙杯、紙包飲品包裝、奶類製品容器,以至廢紙等等都要分開處理。平常的分類當然不會有難度,但有一些情况,分類方式比較曲折,不是人人都懂。例如吃一份薄餅配一瓶飲料,包裝紙盒如果是平常的瓦通紙盒,就應該把它當成是「紙盒」;但如果是比較薄身的環保紙盒,卻應該把它當成是廚餘一樣處理。塑料瓶方面,飲品的內容不一樣,材料和處理方法也會隨之改變。奶類產品、清水和果汁,已經是三種不同的塑料,回收時候不應該混為一談,且回收之前應該要把容器清洗乾淨呢! 所以垃圾要成功回收,之前每一個人要做的工夫可不少。 Green Team就是在校內指導同學如何把垃圾分類回收(當然也要防止同學們為了貪方便把垃圾隨便丟)。Green Team隊員在小息和午休息時間就會穿起綠色背心,坐在垃圾桶回收箱前面,一絲不苟地向同學說明垃圾的內容。飯餐以外的時間,他們也會到不同班房去講解垃圾回收方式,有時更要動手把垃圾桶裏能夠回收的垃圾分出來重新整理。 把垃圾分類變成習慣 做過這種職責,就自然會把垃圾分類回收變成自己的行為習慣,不會因為自己的年紀而有所改變。我覺得,如果教育能夠賦予一個人正確的價值觀就算是成功,那麼加拿大在廢物回收這一項目上確是算薄有成就了。 我覺得教育從來都帶有「洗腦」成分,為的就是要讓學子學習和接受一些以前未有的價值觀。細微之處,像環保小隊,從小就知道即使個人力量就像在水泥地上種花,也要在個人層面認真嚴格地遵從垃圾回收系統,匯合每一個人的力量才能有機會影響大局。這樣的「洗腦」教育,誰又會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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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教明言:「豬」事大吉

新年伊始,敬祝讀者們新春快樂,諸事大吉。適逢己亥豬年,願小朋友們如可愛小豬般聰明伶俐、乖巧靈動。 啟發孩子好奇心 說到豬這種動物,大家對牠有太多偏見,首先「豬咁蠢」這句話絕對冤枉,據研究指,豬的智商在動物界名列前十;至於「邋遢豬」的稱號也是我們對豬的誤解,小豬之所以愛在泥巴打滾,只因牠的身體缺少汗腺散熱而已,其實豬十分愛清潔。說了諸多豬知識,最想說是孩子們天生「諸事八卦」,因此,教育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要啟發孩子對身邊事物常存好奇心,而且樂於主動尋問。 好奇心分不同面向 天體物理學家馬里奧·利維奧(Mario Livio)提出好奇心可分為不同的面向。 當我們遇到不符合已知情况的事情會感到不安,並期望透過了解消除內心的不愉悅,這種好奇心叫做感知好奇(perceptual curiosity)。就如歐洲人在18世紀發現澳洲前,長久以來均以為天鵝只會是白色,直到他們在澳洲見到黑天鵝,才引起人類的好奇不安和對新事物的尋求認知。 另一種好奇來自我們內心的無聊狀態,稱為多變性好奇(diversive curiosity)。這好比時下網民在互聯網討論區遊逛,他們未必有特定的原因而搜尋瀏覽,掃刷手機Time killing可能只為滿足內心不確定的好奇。 還有一種在愉快狀態下發生的好奇心,來自人類與生俱來對未知事物的尋問和對改進人類生活的原始動機,稱之為知識性好奇(epistemic curiosity),例如我們會期望透過研究治療各種不治之症,也希望探討宇宙何去何從等。 孩子每事問 家長點回應? 孩子的好奇既是與生俱來,也可以培育。家長們,當孩子天真提出很多的「點解……?」,我們的回應可能是「因為A所以B」、「總之係咁」、「唔好問咁多」、「可唔可以遲啲先問」。家長的回應每天都在影響着孩子的好奇心成長,重要的不是我們回應的內容,而是回應的態度,家長有把握每次機會鼓勵孩子自主尋找、滿足心中的好奇嗎?家長又有否讓孩子覺得問題的答案有很多可能呢?更關鍵的是,家長能否讓孩子感到你也渴想解開心中的好奇。 說了這麼多好奇,我也好奇你是否想知道「好奇」是什麼?如果你是一位好奇者,推介大家看看利維奧的作品 Why? What Makes Us Curious,祝願家長們和孩子一起諸事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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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子歸加:甩甩漏漏音樂會

每年一到聖誕節,每一間學校都幾乎一定有聖誕音樂會,由幼稚園到七年級全校擔綱演出。幼稚園的小朋友很可愛,表演就像唱遊。年紀大一點的三四年級就載歌載舞,到六七年級就是樂器團體演出。這樣的表演一年裏面有好幾次,學生很期待,家長也會特地準備時間參與。這些音樂會對學生、教師和家長都是一件盛事,但是論到表演的質素……就實在是不敢恭維。 表演的時候,稍為低年級的小朋友,在台上緊張得大失水準固然不在話下,但實際上就是走音、甩beat、走錯位,什麼都有,最後如果能夠好好地演完一首歌就已經很不錯了。而高年級學生的樂團表演,水準也相當參差,非但選的曲目沒有特別技巧,音準也是有問題,音樂聽起來的質素就是粗糙。還記得最初第一年聽到這樣的音樂表演,還真是被那種Lo-Fi嚇到了。 「怎麼搞的?一團人的拍子發音表現完全不一致,平常是怎麼綵排的啊?」 我在學校裏當家長義工後才知道,他們的綵排只是每個星期的音樂課那麼一點的時間,而負責編排的也只有音樂老師一個人,讓低年級的記得歌詞和舞蹈就夠忙了。高年級的樂團除了音樂課,就靠學生自己安排的練習時間。限米煮限飯,音樂老師不會誓要把表演弄得十全十美才安心。家長們也明白老師的勞苦,所以看孩子們開開心心表演就好,不會怎麼計較表演質素。 開心表演 不計較質素 回想自己小學的時候,被學校苦苦逼練樂器參加校際管弦樂比賽,起早摸黑,練到吐血,還得被指導老師嚴辭斥責。那時候管樂團練習的曲目是The Beatles的Yesterday,忘了當時錯的是什麼,就記得負責老師向其中一個同學丟指揮棒,怒說:「這首是名曲啊,現在卻被你們這班垃圾演奏得像垃圾一樣!」 也難怪,當管弦樂團的比賽曲目是《阿伊達》的《勝利進行曲》,如果區區一首Yesterday也演得不好,當然是會被當成垃圾級別。 那時候學校的音樂會可緊張了……所有團員穿上制服,一舉一動都要正襟危坐。校長校監在台下黑暗的觀眾席上默默注視,我們在台上的演奏,更要滴水不漏。那時候演奏樂器,一點都不享受。如果不是說學習樂器有助升中,誰要去參加這種又貴又悶的玩意? 女兒現在參加地區合唱團,一年下來排練了十多首歌,有過幾次演出(表演的水平仍然是甩甩漏漏)。練習的時間以外,女兒心情好的時候,那些歌曲還是會琅琅上口。合唱團,要認真嚴肅地用匈牙利文、西班牙文唱歌來搶分贏出校際比賽是一種玩法,像孩子一樣輕輕鬆鬆地唱一些普普通通、耳熟能詳的民謠也是另一種玩法。不能說哪一個比較好,不過我總會想起從前樂團練習的種種。與其勉強高攀,不如貼地歡唱,在將來的回憶會美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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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子歸加:教導真正平權要從孩子開始

台灣剛剛為同性婚姻合法化以及性取向教育公投,最後保守一方獲得勝利。這意味着台灣在同性婚姻合法化上還有一段路要走,在基本教育裏也不會再教導相關題材。這個情况,對於那些支持一男一女、一夫一妻、一生一世的保守群體無疑會額手稱慶,然而對於要面對這個社會有多元性別取向這個現實來說,卻是很遺憾的退步。 學校灌輸多元性取向概念 在太平洋的另一方,加拿大的性向平權已經進行多年,先進程度堪比北歐遠超美國。多元性別平權這個概念在學校早已是正式課程的一部分。如果認真理解一下,其實也不是什麼洪水猛獸。 記得那是學期開始不久的時候,老師拿出一張彩虹旗貼紙,在早會時向小朋友介紹這片彩虹旗所象徵的意義:彩虹裏的不同顏色,代表不同性別取向的人能像各種顏色一樣,在彩虹中互相和平共存。彩虹旗幟旁邊寫着「This is a safe place for LGBTQ people」,老師就逐一講解每一個字所代表的意思。Lesbian、Gay、Bisexual、Transgender和Questioning;女女、男男、又男又女,甚至乎不知道是喜歡男或女……情况挺複雜,甚至小朋友們聽來也有點模糊。但是在他們這個小小的年紀,即使對於愛情沒有什麼概念,對男女性別也沒有覺得很大分別,他們的心地本善,也很懂得愛護他人。透過老師的講解,他們學到的並不只是性別上的定位,而是與異同者共存這一個概念。 這個貼紙,老師就貼在班房門口,提醒所有人:不論個人的取向是什麼,課室裏永遠是一個安全而不會有欺凌的地方。 平常心看待不同人 或者有人會說,既然小朋友還不能理解性別上的問題,這樣教他們又所為何事?不錯,小朋友對性取向還沒有到有疑惑的年紀,但不等於他們生活中不會面對相關的困惑。在學校裏,有的同學家裏面是有兩個媽媽卻沒有爸爸,也有家長無論衣著外貌都令人覺得雌雄莫辨。大人習慣了對這樣事情不多過問,但是對小朋友來說還是很難理解。這種不理解,後來就會容易變成欺凌。而且這種價值觀的教育就和性教育一樣,愈是避而不談,最後反而更加煞有介事。而真正的平權是什麼?就是無論個人的選擇為何,社會上都猶如看待一呼一吸般平常。要做到這一種程度,又怎麼可能不從小開始? 到現在仍然有不少人認為,這樣的教育會影響小朋友的性取向。但是性取向是一件自然的事,教不到也學不來。我更相信唯有這樣的教育,才會讓孩子成為一個不會盲從附和,富有同理心,而又懂得面對自己的人。孩子都有自己的人生,做父母總有放手的一天。我最大的希望是孩子們能夠愛自己,也能夠遇上好好愛他們的人。遇到真愛所得到幸福,又怎會在乎這副皮囊是男是女,是何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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