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姓家長:當大學被弄到連補習社都不如時

上星期,香港各大學向學生通知其派位結果。同時,香港大學醫學院院長與一群選擇了入讀港大醫科的中學文憑試(DSE)及國際文憑試(IB)的滿分「狀元」開了一個記者會。期間,學生們再一次提他們的抱負,院長亦提醒他們做「狀元」與做好醫生是兩回事,院長更與學生音樂合奏。 如果港大醫學院想勸勉這批「狀元」不要以為中學成績好就是一切,他們私底下對這群學生說都可以了,不需要開個記者會吧…… 見到各傳媒對此的有關報導時,我感到費解(我不是對那群參與記者會的學生有意見,而是「擺佢哋上枱」的港大醫學院)。如果港大醫學院想勸勉這批「狀元」不要以為中學成績好就是一切,他們私底下對這群學生說都可以了,不需要開個記者會吧。同樣地,對於一群「狀元」的抱負,他們在文憑試放榜時都已經有機會對傳媒說,何必再多此一舉?至於醫學生與教授表演音樂,很多大學內或醫學界晚會都能提供表演機會,為何需要一個記者會? 所以,邏輯上,這個記者會的潛議題就只能是有意或無意地為港大醫學院提供一個機會去炫耀自己有那麼大本事、令它能吸引本地最精英學生。這在不同層面上都是大錯特錯。 首先,可能我才疏學淺,但我好像不多見世界頂尖大學會在取錄個別尖子中學生後開記者會。理由很簡單 – 既然是頂尖大學或學系,它們一方面在研究工作上已有極高的聲譽、它們收的學生是高才生亦是理所當然的,根本不需要大肆鋪張。港大醫學院做一個這樣的記者會,不但不是在展示其實力,反而是反映一份欠缺自信,好像很擔心外界不知道其部門及學生的程度去到哪裏,是一種自卑、惹外界懷疑究竟港大醫學院是否已大不如前的表現。 就是這種炫耀所代表的潛在價值觀。作為一個社會,這記者會是否在對我們說,讀書最頂尖才是唯一王道? 第二,而是更重要的,就是這種炫耀所代表的潛在價值觀。作為一個社會,這記者會是否在對我們說,讀書最頂尖才是唯一王道?這記者會是否在對我們說,讀書就是為了揚威立萬?這記者會是否對我們說,如果你不是「狀元」級(就算要做記者會,為何不隨意抽幾個入讀醫科的學生、而要只選「狀元」?),無論你有什麼其他本領或善良都只是?這記者會是否對我們說,怪獸家長那一套要小孩十項全能(例如在記者會有所表演的演奏)、但到學習時都是功利地要入讀較「實際」的專業科別才是對的? 最後,在香港,會這樣為了有考試成績彪炳學生去大肆宣傳的,通常都是一群補習社。不過,補習社的本質就是「賣」考試成績,基本上不是標榜自己是在推廣什麼崇高理想。大家可以對去補習社的學生與其家長的價值觀有異議,但至少是明刀明槍的一買一賣。反觀,大學(特別是像香港大學這些老牌「高尚」大學)所「賣」的是一套較廣、較着重獨立思考的人文價值觀,就算港大醫學院今次的記者會都有院長從這方向勸勉學生的對白,但他們做出來的效果就偏偏與補習社的無異。 想到這份有意無意的表裏不一,我只能說,至少在觀感上,這個記者會令大學看來連補習社都不如,因為補習社至少有份赤裸的率直。當大學是這樣時,難怪愈來愈多家長不想兒女們在香港這種環境下接受教育。 * 以上是筆者個人意見,不代表他所屬的律師行或團體。 任建峰 執業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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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姓家長:對於阿仔留學的喜悅與不捨

我們一家人近期在墨爾本度假、探親友。有一個下午,阿仔與我在乘搭墨爾本的電車。路途中,智能電話一響、通知我收到一個新電郵。我開電話一看,原來阿仔趁今次來墨爾本順便去面試的一家學校願意收納阿仔,後年年頭開學。 看到電郵,我本來興奮到想尖叫一聲,但始終是在電車內,唯有盡量控制情緒。阿仔見到我興奮表情,問我發生什麼事。我隨即給他看有關電郵,阿仔亦立即展開燦爛的笑容。我趁機很正經地與他握手、恭喜他,亦勸勉他將來媽媽帶他過來澳洲讀書後要「乖乖地」。阿仔立即點了頭。老婆得知消息後亦同樣地興奮。 縱使如此,當那一刻的喜悅過了後,我對此消息的心情逐漸變得百感交集。 我們喜歡這學校鼓勵學生有獨立思考,就算學生以海報形式將話劇班(Drama)揶揄為創傷(Trauma),學校都照把海報貼在課室內。 不要誤會,這份感受並不是基於對阿仔將會入讀的學校有任何不滿意。雖然外界對學校的評價其實都很不一(它的舊生包括很多澳洲法政商界領袖、不過亦有不少其學生四周闖禍及破壞的醜聞),但老婆與我仍是心儀於這學校多於另一些聲譽、平均學術成績更彪炳的學校。 我們喜歡這學校不只看成績,他們強調學生的價值觀比起成績重要。我們喜歡這學校重視學生參與社區服務,在課室內亦着重向學生解釋如尋求庇護者那些弱勢社群的困境。我們喜歡這學校鼓勵學生有獨立思考,就算學生以海報形式「抵死」地將話劇班(Drama)揶揄為創傷(Trauma),學校都照把海報貼在課室內。我們喜歡這學校十分尊重孩子,面試時都是以聊天形式直接與孩子對話、不會刻意把焦點放在家長上。 不要困在有亞裔怪獸家長入侵了的學習環境 再者,就算是撇除個別學校的選擇,我知道如果阿仔在墨爾本長大,只要他不是困在一些已有亞裔怪獸家長入侵了的學習環境,他會是活在一個更多空間、更好空氣、食物安全風險更低、教育更鼓勵獨立思考、社會環境更自由開放的地方。我唯一的擔憂,就只會是如何維持他的中文水平,但以自己在墨爾本的長大經驗,只要老婆與我努力在這方面鼓勵阿仔,這應該不會是一個大問題。 不過,當我在夜闌人靜時想起阿仔將會在可見的將來移居澳洲,我的心總會有一點依依不捨。雖然我知道他很想去澳洲,而他在那裏亦會得到在香港永遠都不會找到的教育與成長環境,但我要繼續在香港工作(到了我這個年紀與工作經驗,基本上及實際上沒可能去墨爾本由零開始了),到時只能做「太空人」。想起將來會少了機會與阿仔相處,簡直是心如刀割。 我在墨爾本長大時的確曾遇過一些父親是做「太空人」的香港家庭。老實說,我當時並沒有深究「太空人」父親的心境。看來,我將會要感受一下了。 * 以上是筆者個人意見,不代表他所屬的律師行或團體。 任建峰 執業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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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姓家長:退而不休的尊嚴與自信

我媽媽與繼父在墨爾本退休後,十多年前決定舉家來香港與我生活。雖然他們已辛勞一生,亦多年來供養了我,理應大條道理停下來、讓我去供養他們。但很快,他們就開始說覺得自己好像很沒有用,要「攤大手板」問我拿家用。我曾嘗試向他們解釋,他們已供養我多年,就連我們住的單位,都是他們拿「棺材本」出來作首期的,何來「攤大手板」?即使這是「攤大手板」,以他們對我的養育之恩,都絕對有資格這樣做吧。 補習得到的收入很少,但就足以令繼父與媽媽覺得,好像去飲茶時不再需要用我的收入,讓他們重拾尊嚴。 當然,媽媽與繼父沒有就此罷休。他們想了不同的概念(如開外賣店),但我都以他們會太辛苦或風險太大否決了。最終,他們想到,雖然繼父中學都未畢業,但他靠多年來閱讀自修都有不錯的英文文學水平,只要收費比英文補習市價便宜一點(家境困難的甚至可以不收錢),及在家長查詢時說到明他除了是「鬼佬教英文」就沒有任何特別的學術資格,為何他不能嘗試為本地孩子補習英語會話、閱讀、簡單工作紙? 就是這樣,媽媽就「膽粗粗」地做了繼父的「經理人」,在超級市場收銀處那些社區告示板上為繼父放了一個廣告,說是外籍退休人士以一對一方式補習英文。結果反應出奇地好,媽媽就負責與較喜歡用廣東話溝通的家長聯絡(有些家長更與媽媽成為了朋友),繼父就負責補習,學生以幼稚園至初中不等,當中包括名校生。最高峰的時候,基於家長們之間互傳資訊而建立起來的口碑,繼父曾有十多個學生、媽媽亦為了不想繼父太辛苦,而幫他推掉更多的家長與學生。這樣補習得到的收入很少,頂多是一點兒零用錢,但就足以令繼父與媽媽覺得,好像去飲茶時不再需要用我的收入,讓他們重拾尊嚴。 後來,媽媽還患上肺癌。在她患病至離世的兩年多,他們就推掉了所有補習工作,繼父亦全職照顧媽媽。到媽媽離世後,老婆與我擔心繼父會在時間與心靈上感到空虛,問他想不想重拾補習英文、或做其他東西。那時,繼父說他什麼都不想做。我們兩公婆亦沒有再提起此事。 不過,到媽媽離世近一年後,我們一家人去飲茶時,繼父突然主動說,「如果我想再做英文補習,可以嗎?你們有沒有辦法幫我找學生?」老婆與我聽到這問題,就知道繼父開始從媽媽離世的陰影走出來了。老婆於是四周在她朋友、家長圈子中幫繼父找學生,很快他又靠口碑而有十多個學生了,要開始推掉一些家長、學生。今次再補習,繼父的自主與自信好像更大了。以前,他收不收生都由媽媽決定,即使有些學生不太想接的,都要看媽媽怎樣決定,但現在如果他遇到懶散或學習態度及禮貌不好的學生,他會有自信主動向家長反映。 作為退休人士的子女,我們在不想他們過度操勞以外,其實都不妨鼓勵他們繼續活躍,而這活躍亦可以包括一些工作。 退休人士雖然勞碌了一生,但他們為了尊嚴、為了自信、甚至為了打發時間都未必想完全停下來。作為退休人士的子女,我們在不想他們過度操勞以外,其實都不妨鼓勵他們繼續活躍,而這活躍亦可以包括一些工作。見到繼父現在那份自信,我很慶幸沒有阻止他的補習工作。 * 以上是筆者個人意見,不代表他所屬的律師行或團體。 任建峰 執業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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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姓家長﹕孩子發脾氣、父母唯有厚着面皮

孩子在發脾氣會失控地大哭、大呼、大叫,而且聲量響、聲線尖。他們會手腳失控地晃動,雙腳甚至會大力地踏地、製造不少噪音。他們會坐在地上,較「幸運」的就只會「靜坐抗議」、不願走動,較嚴重的就會躺在地上做齊上述的吵鬧、晃動。 有些是像我們一樣、純粹因為孩子較「有性格」,但有些亦是因為孩子有各類型醫學上的症狀…… 孩子發脾氣是不會理會究竟他們是在家中或是在公眾地方。他們在公眾地方發脾氣更是父母們的一大惡夢。老婆與我曾時常發這惡夢,因為阿仔是遺傳了我倆脾氣的總和。他以前不時在公眾地方大發脾氣,直至到近一、兩年才隨着他成長而逐漸緩和起來。同時,我身邊亦有不少朋友有類似的體驗,有些是像我們一樣、純粹因為孩子較「有性格」,但有些亦是因為孩子有各類型醫學上的症狀。 為何孩子在公眾地方發爛是惡夢?其實理由基本上只得一個,就是這些舉動會引起旁觀者注視。有些旁觀者會帶著憤怒、煩厭眼光盯着孩子與其父母。有些旁觀者會在旁投訴孩子嘈吵,表面上是大家互相投訴,但實在是有心讓孩子父母聽到、讓他們難堪。有些途旁觀者會直斥父母們為何不好好管教孩子。有些旁觀者會出於好意嘗試安撫孩子,但發狂中的孩子根本不會聽到任何東西、見到有成年人對他說話就很多時只會愈來愈狂。 面對着這些情況,父母真的是很容易會不知所措。嘗試安撫孩子嗎?但他們發脾氣時根本聽不到成年人說的話。再者,如果每次這樣都嘗試安撫,不是因醫學理由脾氣壞的孩子可能會以為他只要發脾氣就能為所欲為、而因醫學症狀突然發脾氣的孩子亦不會因被安撫而立刻冷靜起來(他們會是需要另外接受輔導及治療的)。嘗試大罵孩子嗎?這只會令情況進一步升級,而且更會惹來旁人注意,尷尬程度比起只是孩子一個在發脾氣更大。孩子亦會由此在父母身上得到一個以暴易暴的榜樣。嘗試不理會孩子、等他自己冷靜下來嗎?這可能要等很長時間(可能長至一、兩小時),期間就難免惹來旁觀者的冷眼、甚至嘲諷,批評父母教兒無妨。 到孩子冷靜下來後,父母就可以開始向孩子解釋這樣發脾氣的壞處。這個處理方法主要傷害到的只是父母的面子,亦比起其他方案對孩子的長遠影響較少。 換句話說,孩子在公眾地方發脾氣是一個令父母無論做什麼都是「輸」的情況。縱使如此,綜合個人及身邊為人父母朋友的經驗,看來相對地最沒有那麼壞的方案都還是唯有厚着面皮,讓孩子發完自己的脾氣為止。若情況許可,父母可以嘗試把孩子帶到去一個較少旁觀者的地方、好讓他的發爛對他人的影響較少。到孩子冷靜下來後,父母就可以開始向孩子解釋這樣發脾氣的壞處。這個處理方法主要傷害到的只是父母的面子,亦比起其他方案對孩子的長遠影響較少。 不過,其實就算是父母們在這情況下被批評,只要旁觀者多一點同理心,這問題亦不會呈現了。我記得有一次阿仔在一個公園大發脾氣,老婆與我站在他面前,但就什麼都沒有說。不少旁人對我們指指點點,但一個老伯過來對我們兩公婆說,「你們做得很對,不要理會其他人怎樣看。」希望大家遇上發脾氣的孩子時能有這個老伯的那份諒解。   * 以上是筆者個人意見,不代表他所屬的律師行或團體。 任建峰 執業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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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姓家長:「狀元」又如何?Let teenagers be teenagers

每年考DSE成績最佳的學生名單一出,一群「狀元」隨即接受傳媒訪問。在訪問期間,他們一定會被問到入大學想讀什麼、及對社會各種議題的看法。 問一群「狀元」去大學想讀什麼,我還可以理解,因為這幾乎一定會是他們未來大計的一部分。但我不明白的就有兩點。第一,為何「狀元」們幾乎一定不是想讀醫科就是想讀法律?「狀元」們當然可以搬出很多華麗的理由(這個我等一下再說)。但如果不是這兩個學科被視為特別難被取錄,他們還會爭入這兩個學科嗎?我不敢說每一個「狀元」都有這種心態,但如果最難入的大學學科是工程、文科,他們會否仍那麼鍾愛醫科與法律? 第二,為何每當「狀元」們解釋為何想入讀醫科或法律時都一定要是有一些極度高尚的理由,例如濟世為懷、效法某偉人(今年就有「狀元」因孫中山為由去讀醫科)或伸張正義?我相信有不分「狀元」在交出那些理由的一刻的確有這些想法,而他們如果真的有這心意亦是值得欣賞的事。但如果說每一個只有十多歲、入世未深的「狀元」都是如此憂國憂民又好像說不通吧。 為何社會一定要一群「狀元」氣宇軒昂、有崇高理想才願意「收貨」? 反觀,他們如果說讀醫科或法律是因為要與一群學業精英讀書、或為了不要「浪費」了他們的分數而嘗試一下、或是因為好像是收入穩定而或許偏高的職業,其實某程度上同樣甚至更加可信,不過就一定會惹來社會各方批評。我們要反思的是,為何社會一定要一群「狀元」氣宇軒昂、有崇高理想才願意「收貨」,促使他們無論真心或假意都要說到自己像聖人那樣?若他們比較現實、甚至對自己為何跟風去做有些事帶點「矇查查」又有何不可? 這一點亦帶出傳媒不斷問「狀元」們對社會、政治問題看法所潛在的問題。現在來說,他們無論答或不答什麼都會惹來社會某些角落排山倒海的批評。但更根本的就是,為何一群十多歲的青少年一定要對這些議題有任何看法、或有某些特定看法?雖然我們稱他們為「狀元」,但現在的高材生已不像古代中科舉那樣、必然踏入官場,若這群「狀元」沒有意見或不想發表又如何?誰說讀書成績好就一定要憂國憂民?憂國憂民是某學業水平的專利嗎? 說到底,無論是「狀元」、學業一般或對讀書興趣不大的DSE畢業生來說,他們絕大多都是十多歲的青少年。他們大應該可以不被社會對他們的期望、假設困擾而變到好像一定要成為什麼棟樑。這個剛開始成熟的年紀正是他們探索未來的契機,大可以多多嘗試與失敗、看看世界、甚至嚮往兒女私情。他們有了這些多元人生經驗後再決定是否要走上憂國憂民或其他人生路還不遲吧。 所以,我們何必要每年的「狀元」們都給我們一堆在社會壓力下被迫成為千篇一律的答案?「狀元」與否,Let teenagers be teenagers! * 以上是筆者個人意見,不代表他所屬的律師行或團體。 任建峰 執業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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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姓家長:孩子們知道粒粒皆辛苦嗎?

小時候(即三十多年前),每當一家人一起吃飯,我和一群表兄妹那碗飯吃成怎樣都會被桌上的成年人關注。如果在我們聲稱吃完飯時,我們的飯碗還有一粒或以上的飯,這都會被視為不能接受。成年人一定會堅持我們一定要「趴乾淨」碗飯。 在這些時候,若一群父母、長輩們心情較佳,就可能會苦口婆心地向我們解釋何謂「粒粒皆辛苦」。有時,他們更會幽默地說,碗內每一粒剩下的飯就代表小孩們每人將來的丈夫或妻子臉上多一粒「豆皮」,然後結論就是如果碗飯吃得「不乾淨」,小孩們將來就注定要娶或嫁「豆皮佬」或「豆皮婆」。但若父母、長輩們心情不好,他們遇到我們一群小孩碗飯「不乾淨」時就會責罵,說我們這樣浪費食物是「折墮」,要小心有報應。 同樣地,我是小孩時是絕對不能在餐後說「我很飽」。只要一聽到這種說話,就自然會有長輩說,吃得飽是福氣、吃得下所有東西是「好衣食」。所以,我們要學懂「呻飢莫呻飽」,如果食物真的豐富到有十分飽的感覺,就只能說「很滿足了」或「很夠了」。還有,每當出去吃東西時想點很多食物,父母、長輩們都一定會以一句「不要眼闊肚窄」來叫停我們。 縱使政府及不同團體嘗試鼓勵大家不要浪費食物,但現在的孩子們在吸收這訊息時好像以比起以前少了父母、長輩就此在家內的鞏固。 事隔三十多年,不知我們社會是否富裕了,但現在出去或在社交場合時時已少了聽到父母、長輩會這樣教導孩子。相反,現在見到孩子吃完的飯碗一粒米不剩的情況已是例外,不是常態。孩子、甚至與他們一起的成年人都會不時把吃到「好飽」,說到好像是應份得來又有點痛苦的事。以前長輩對想點很多食物的孩子說那句「不要眼闊肚窄」,現在已被「孩子喜歡就由他點吧」代替。在餐廳見到有孩子與家人共膳的桌上見到很多剩下而又不被「打包」的食物亦是常事。縱使政府及不同團體嘗試鼓勵大家不要浪費食物,但現在的孩子們在吸收這訊息時好像以比起以前少了父母、長輩就此在家內的鞏固。 阿仔亦已很明白「不要眼闊肚窄」的道理,有時一份餐份量太大、吃不下要交給我盡量吃完時都會覺得不好意思,我反而要安慰他說,有時食店份餐異常地大,不是他的錯。 不要誤會,我不是說自己在不浪費食物這方面比起大家玉潔冰清。我們一家人都有吃不下所有食物或剩下而最終浪費了的時候,亦就此感到慚愧。但這些情況通常都是出於我們嚴重低估了有關食肆的食物份量,及剩下的食物不是一些適宜「打包」的東西。老婆從阿仔很小的時候已經教他何謂「粒粒皆辛苦」,我亦強烈要求他碗飯要吃得乾淨,一粒不剩。阿仔亦已很明白「不要眼闊肚窄」的道理,有時一份餐份量太大、吃不下要交給我盡量吃完時都會覺得不好意思,我反而要安慰他說,有時食店份餐異常地大,不是他的錯。 孩子懂得食物珍貴,就自然能較容易向他們解釋何謂「搵食艱難」。明白了這一點,他們亦可以更明白做事要努力的重要性、更懂得明白自己食物有選擇及能溫飽是那麼大的福份。 * 以上是筆者個人意見,不代表他所屬的律師行或團體。 任建峰 執業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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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姓家長﹕阿仔與遊行集會

「咦,任建峰,為何不見你帶個仔來的?」過往十多年,我每逢七一都有參與遊行。當我近幾年甚至會在遊行途中為我曾帶領的公民社會團體做街站時,有些途人都會來問我上述的問題。 雖然我個人甚有政見、而且與不少七一遊行人士的訴求亦接近,但我不太想洗腦式地過度左右阿仔的未來政見,所以早已決定不會帶阿仔去七一遊行。 七一,的確是一個我從未帶阿仔出席的遊行。不帶他去的最主要理由,就是七一近年來已變成一個很多不同、甚至有時自相矛盾的議題或意識形態的遊行,個別政治取態和意志有時已大於一些超越日常政治的大是大非、普世價值、倫理人性問題。雖然我個人甚有政見、而且與不少七一遊行人士的訴求亦接近,但我不太想洗腦式地過度左右阿仔的未來政見,所以早已決定不會帶阿仔去七一遊行。若他長大後還有七一遊行這回事而他自己又想去,就由他自己去吧。 再者,純粹又一個較自私的「怕麻煩」角度來說,如果我帶阿仔去,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一定會是經過路途中的每一個街站時都問是什麼一回事、和要求知道我對有關團體支持與否及有關理由。如果我訛稱我對所有團體都支持,就是對阿仔說謊言。但如果我對阿仔表明只對部分團體、人士、訴求表示支持,要向一個只有幾歲但又「打爛沙盤問到篤」的小孩解釋為何在這情況下仍參與遊行是很令人懊惱的事。 透過帶阿仔去參與這些遊行集會,我是希望滲一些超越政治的基本人性大是大非在他的心內、希望他將來無論政見如何都會有一夥正直的心。 其實,曾幾何時,我是會帶阿仔去個別遊行集會的,議題牽涉反國教、爭取民主、平反六四。對我來說,這些都均牽涉一些大是大非、超越日常政治的價值觀問題:反國教牽涉自由思想,爭取民主是普世人權與價值的根基,平反六四除了牽涉民主亦是最簡單的「有權有勢人士欺負、殺害他人是錯的」大倫理訴求。透過帶阿仔去參與這些遊行集會,我是希望滲一些超越政治的基本人性大是大非在他的心內、希望他將來無論政見如何都會有一夥正直的心。 但縱使我有這樣的想法,我近年連一些我認為是關乎超越日常政治議題的遊行集會都未有再帶阿仔一同出席了。我在2014-2017年間曾積極參與公共事務討論,曾豎立不少「仇口」。雖然我絕不是什麼大人物,但冤家路窄,如果帶阿仔去遊行集會時遇到姿態上較「勇武」的人士言語上向我「打招呼」,我擔心只會嚇壞阿仔,因而適得其反。 客觀來說,近年帶孩子去遊行集會的危險性比以前增加了。作為負責任的父母,我與不少父母在決定是否帶孩子出席遊行集會前都要三思吧。 另外,不知大家有沒有留意,近年的遊行集會少了父母帶孩子一同參與。老實說,除了六四及我因另一些理由不帶阿仔參與的七一,近年的遊行集會比以前多了衝擊事件收場的情況。無論這是基於個別示威者變得更激進甚至有時變得蠻不講理、或是警隊執法手段日趨政治化及挑釁性、或是兩者皆是,客觀來說,近年帶孩子去遊行集會的危險性比以前增加了。作為負責任的父母,我與不少父母在決定是否帶孩子出席遊行集會前都要三思吧。 不過,個人來說,既然我已不再積極參與公共事務討論,而六四亦是一個仍是和平、沒衝擊性及牽涉超越日常政治議題的集會,我已與阿仔約定、出年與他一起出席。2019年6月4日,維園見。 * 以上是筆者個人意見,不代表他所屬的律師行或團體。 任建峰 執業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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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姓家長﹕搞到老豆姓乜都唔知嘅世界盃

平時,每個工作天的下午五、六時,阿仔都會要與我通電話,對我說他很掛念我、問我幾時能下班回家。近日,我有一次在這些時段與老婆通電話,她在收線前說:「阿仔想同你講。」我以為又是阿仔想催促我快點下班回家,心裏很甜,溫柔地在電話叫他一聲「阿仔」。 但原來阿仔並不是要催促我回家。他只有一句話,就是「爹爹,今晚八時的球賽是誰對誰?」我估不到原來阿仔不再對我回家與否興趣、一心只顧世界盃,但我仍扮冷靜回答了他哪兩隊會比賽。阿仔聽到後就只說「好吧,拜拜」,連「今晚見」一句都欠奉。世界盃期間,他已完全把人生焦點放在世界盃足球球賽上。他每天幾乎每一段家常閒談都是以世界盃足球為題。 縱使世界盃球賽往往是在深夜舉行,至少當有較重要的球賽時,媽媽都會喚醒我起床看電視,到球賽完畢才再睡。 對,世界盃令他連父親(即是我)的姓氏是什麼都不知道了。究竟是誰搞到阿仔這樣?學校當然有其責任,因為近期不同科目都以世界盃足球為教學主題。但老實說,最大的「罪魁禍首」都是我本人! 我自少以很喜歡看世界盃足球,因為我媽媽很喜歡。縱使世界盃球賽往往是在深夜舉行,至少當有較重要的球賽時,媽媽都會喚醒我起床看電視,到球賽完畢才再睡。看着媽媽對着電視大聲呼叫,看着她罕有地連在我面前在1986年世界盃巴西大戰法國時蘇格拉底「炒」了他球十二碼令巴西出局後都當忍不住講粗口(然後笑着說「媽媽錯了,你千祈不要學」),我就着迷了。就算後來移民到去足球氣氛相對地沒有那麼熱烈 的澳洲,每當有世界盃球賽,媽媽與我都還會盡量至少看主要賽事。 我會與他一起高呼,我會在球員被影到在表達各種投訴時為球員「配音」來引阿仔捧腹大笑,我會為他阻擋不時叫他關電視及早一點睡覺的老婆 所以,到了自己做人父親時,我都很自然地嘗試向他灌輸看世界盃的樂趣。他四年前只有四歲、不懂太多,但都明白世界盃總決賽是大球賽,要我在看時喚醒他一起看。可惜,他在熟睡中不願起床,到他起床時又已經完場,他因此大哭了一場、不斷問為何我不願不惜一切弄醒他。汲取這個「教訓」,縱使今屆世界盃的第一場精彩球賽是在香港時間深夜二時開始的葡萄牙對西班牙,我都喚醒了阿仔一起看。就憑這場球賽的精彩,阿仔就迷上了世界盃。 不過,雖然阿仔現在已因世界盃好像忘記了「老豆姓乜」,但他仍然都是喜歡有我陪伴他一起看球賽的。我會與他一起高呼,我會在球員被影到在表達各種投訴時為球員「配音」來引阿仔捧腹大笑,我會為他阻擋不時叫他關電視及早一點睡覺的老婆(會有這些要求,就知道我老婆對足球沒有興趣了)、好讓他至少能看完晚上八時的球賽。 如果可以與阿仔這樣皆大歡喜,他每四年有大概一個月忘記了自己是姓任又何妨? * 以上是筆者個人意見,不代表他所屬的律師行或團體。 任建峰 執業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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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姓家長:責罵與讚賞

最近,阿仔、老婆與我去了一家港式西餐廳吃晚餐。點菜時,阿仔一度決定不到他究竟想吃成人分量的卡邦尼意粉、還是一份包羅萬有的兒童餐。他最終選擇了前者。 老婆與我時常提醒阿仔,這個世界不是圍繞着他而轉的、他不能事事都只以自己的喜好為出發點。 點了菜後不久,阿仔突然間說,「我對點了意粉而不點兒童餐有點兒後悔。」起初,我曾懷疑他三心兩意、自私地想中途換餐,為餐廳帶來麻煩。但我不想太快下判斷、未知他心中所想就責罵他。所以,我對他微笑,問他是否想轉餐,阿仔立即說他不需要轉餐。 我再嘗試試探他一下,問:「為何?你真的不想我幫你問問能否轉餐?」就此,阿仔很生性地回答:「不需要了,餐已點,餐廳廚房可能已開始煮那份卡邦尼意粉。如果我現在要求轉餐,會麻煩了餐廳,亦可能會浪費了一些食物。」 聽到他這個答案,我有點感動。老婆與我時常提醒阿仔,這個世界不是圍繞着他而轉的、他不能事事都只以自己的喜好為出發點。但縱使如此,阿仔始終只有八歲多,他能在那麼細微的日常生活細節都懂得想到那麼通透、為他人着想,對我來說都算是一種安慰。我隨即對阿仔說,他很乖巧,很有同理心,希望他將來都繼續會是這樣。阿仔聽到這番讚賞後十分高興,那碟意粉到了後亦把其吃清光。 我們一群亞裔父母讚賞孩兒時,較多都是基於他們在一些功能性的東西表現卓越(例如讀書成績好,參加各種比賽得獎),反而孩兒表現愛心、心時就較少具體讚賞。 我起初對阿仔表達讚賞時,我純粹是出自內心的一份感動,並沒有其他。但當我再就這件事反思時,我更加覺得那夜對阿仔的讚賞是特別重要的。作為父母,我們很多時會在孩兒做錯事時很快就立即責罵他們。很老實說,阿仔並不是時常都像上述事件那樣「天使」,老婆與我並不時會責罵他,阿仔更會對我說「爹爹,你很少發惡,但你發惡的時候真的是很惡!」 但當孩兒在日常生活做得好時,我們有幾何會讚賞孩兒?不知為何,不少父母在責罵孩兒時就可以說得很具體,但讚賞就不時都欠奉。就算是有讚美說話時都只是很概括性而不具體的「好乖喎」或「好叻喎」,好像孩兒一定會完全明白為何被讚賞。還有,我們一群亞裔父母讚賞孩兒時,較多都是基於他們在一些功能性的東西表現卓越(例如讀書成績好,參加各種比賽得獎),反而孩兒表現愛心、心時就較少具體讚賞。 作為成年人,倘若我們在工作上的老闆只懂具體責罵、不懂具體讚賞,我們還會有盡力工作的動力嗎?同樣地,如果孩兒只見到做錯事會被責罵、但見不到做好事時會被讚賞,他們又怎不會認為做好事是沒有意義的?又或者,如果他們讀書好或課外活動厲害時被讚賞、但日常待人善良又不被具體認同,孩兒又會否以為做人「叻」比起做人「善」更重要? 希望各位父母們除了留意孩兒的缺點而責罵外,亦多些留意他們的優點、多些讚賞他們。 任建峰 執業律師 * 以上是筆者個人意見,不代表他所屬的律師行或團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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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姓家長:華人父母怪獸文化的輸出

最近,我與一些曾移民或留學於澳洲、英國、加拿大等地的朋友討論外國的學校。大家的結論都是一致:當為自己兒女找海外學校、或向朋友推介海外學校時,千萬要提他們避開有較多華人學生的學校。有這結論,並不是基於去較多華人就讀的學校會學不到英文。香港、新加坡等地都有很多華人,但都未見得英文能力是必然地差。 他們會向學校施壓,要求他們在課程作風上不斷加深。而因為他們的的孩兒在老師眼中好像已什麼都認識、根本不需要花心機去教導,這亦影響了老師們的教學態度。 我們擔心的,反而是某些華人父母的那一套「怪獸」作風已荼毒了海外各地有較多華人的學校。這些怪獸家長會把自己在家鄉的那一套帶去海外「谷」自己與其孩兒: 他們不會理會當地的學校的課程性質與香港、新加坡、內地、台灣那種作風不同,會照樣在孩兒還很小時就推他們去各種補習班、課外活動班。這些課外活動班除了有體育、音樂、手工藝,還會有教孩子如何考入貴族私校或精英公立學校的考試技巧及面試班。 但當華人怪獸家長不罷休、而校方亦因各種理由最終要迎合他們時,那些原先抗議的非怪獸家長就只有兩個選擇,就是轉校、或自己變成為怪獸。無論如何,學校都會邁向淪陷於怪獸文化中。 他們會向學校施壓,要求他們在課程作風上不斷加深。而因為他們的的孩兒在老師眼中好像已什麼都認識、根本不需要花心機去教導,這亦影響了老師們的教學態度。老師們會因此多了着重學生的成績、少了以大家原本以為西方教育較着重的啟發創意模式去教導學生。我在墨爾本有一個朋友在華人較多的小學就讀,他女兒一年級未懂得乘數已被老師把她與其他有補習的華人學生比下去。 他們會把有個別公立名校地區的樓價炒到出奇地貴。 他們會為了面子炫富,就算是中產背景的都會在出席孩兒學校活動時滿身名牌服飾。 這些對個別外國學校的荼毒,並不止於華人怪獸家長怎樣處理自己的孩兒。他們的那一套是會蔓延至非華人父母的。一般來說,當怪獸開始在一家學校出現時,都必會有非華人學生的父母反對。但當華人怪獸家長不罷休、而校方亦因各種理由最終要迎合他們時,那些原先抗議的非怪獸家長就只有兩個選擇,就是轉校、或自己變成為怪獸。無論如何,學校都會邁向淪陷於怪獸文化中。 有人或許會說,這又有什麼問題?情況與在香港平時見到的分別不大吧。但當父母決定送子女去海外留學、或與他們舉家移民時,其實都是為了他們不需要在忍受香港那些已「怪獸」多年的「壓力煲」本地學校,或近年日漸被怪獸家長入侵的國際學校。如果去到海外都不透過選擇較少華人學生的學校而積極逃離怪獸家長及其文化,就不如不出外也罷。 總言之,華人父母的怪獸文化已輸出到海外,各位考慮為孩兒選擇適合海外學校就讀的父母必須小心,不要誤讓孩兒由一個「怪獸」環境轉到另一個「怪獸」環境。 * 以上是筆者個人意見,不代表他所屬的律師行或團體。 任建峰 執業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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