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維特:操控與信任

看了一篇關於照顧長者的文章,卻讓我想到親子間的種種。文中說一名護士,見到一名孝順女兒用心用力地替爸爸按摩,卻不時重複說:「唔准你咁講!」護士稱讚女兒用心按摩,問伯伯是否享受,他卻不發一言。護士問他是否想力度放輕一點,他輕輕點頭,女兒這才知道,原來自己太用力了。 後來護士問她有什麼事不准爸爸講,原來是伯伯說他「不想活下去了」,那女兒接受不了,所以下令不准再講。卻也因為這樣,老人變得什麼也不想說,女兒無法得知爸爸內心所想。護士說:「唯有讓他暢所欲言,才會繼續講……並非要你認同他的看法,只是他不用講你想聽的話……可以有話直說。」那女兒聞言靜了,我也陷入思索中。 我們當家長的,未必會把「唔准你咁講」掛在口邊,但很多時其實都會被類似的心理駕馭。我們渴望和子女溝通,但當孩子說「我唔鍾意返學」、「我唔想做功課」、「我唔想食」等不中聽的真心話時,我們往往未必能以開放諒解的態度,平靜聆聽。 內心不安致恐懼 驅使控制小孩 為什麼呢?我覺得,因為我們內心覺得不安全。我們擔心,一旦認同孩子的感受,也就等於認同孩子的想法和渴望。我們害怕,在認同孩子感受的同時會頓失力量,不知如何處理。 再想深一層,我們想擁抱的是怎麼樣的力量呢?是陪伴孩子成長的力量?支持和指導的力量?還是操控孩子的力量?我知道,尤其在不安的狀態中,父母往往不自覺地渴求操控。子女聽教聽話、成長路上風調雨順,是每個父母都難以抗拒的美好願景。 要看見自己的不安、看到操控對愛的蠶食,確實並不容易。曾經何時,我多少會抱着低貶之心看所謂「怪獸家長」的行為,但現在我深深明白,怪獸都是來自不安。這份巨大的不安,並非只屬於個別家長的軟弱,而是潛伏我們社群多年的一片瘴霧、一頭巨獸。早年,殘酷的競爭風氣讓瘴霧不斷伸展;而今,社會浮現的崩壞和荒誕,不斷餵食巨獸,使其由不安暴發成為恐懼。 在恐懼的時代中想掌控自己,是自然不過的反應。操控的欲望會體現在生活不同層面,包括如何帶孩子。只是,當不自覺地被恐懼過分支配,操控也容易過了頭。 我細仔剛升小一,就讀的算是「快樂學校」,小一首兩學期不設考試默書,校長教師充滿愛心。儘管如此,家長群組中仍是苦水連連。有同學仔不夠專心,他媽媽擔心孩子落後,形容自己「壓力大到不能睡覺」,做功課連溫習往往捱到晚上12點,「大人小朋友都好累」。又有一名家長,見手冊沒指明英文生字要抄多少個,孩子說教師吩咐抄5個,但課本列出的生字有9個,她認定是自己孩子搞錯,「我不信她,要她寫全部,抄到嘔血」。隔天教師要小朋友抄餘下4個生字,她才知逼錯了女兒,但孩子見自己早已抄了全部,拒絕做這次家課,媽媽唯有又逼她一次…… 我明白,家長都是因為害怕,希望能透過自己「出力」監控,確保孩子不會「出問題」。大家心裏缺乏信任,對孩子能夠在錯誤中成長的信心,甚至更深層的是,對自己在顛沛挫折中也能好好過活的信心。 我漸漸看清,自己能對孩子的最好教導,不是為他們尋找萬全的成長路,而是擁抱自己內心的平安,允許自己和他人的脆弱,同時教導孩子,善用恐懼的提醒,而莫讓恐懼支配。 大仔明年升中一,很多同學和家長都很緊張,我兒子也難得地對課業着緊了些。我告訴孩子,已為你物色了上中下三路的學校各一間,最終入讀哪個檔次就看你努力了,不過三間都會是很好的學校,媽媽不會擔心,也信任你會找到最合適的路。 文:葉杏麗 作者簡介﹕思想與感情澎湃的兩子之母。明白要令身邊人幸福,得先讓自己幸福。盼能活出愛中無枷鎖的真諦。 [Happy PaMa 教得樂 第318期]

詳細內容

媽媽維特:交託

歷經多月的疫情反覆、網課遊魂和家中困獸鬥,一半的小學生終於在9月23日回到校園,真正「開學」。這天的臉書和家長群組,莫不被開學照片歡快洗版。尤其是我細仔剛升小一,幼稚園同學家長之間,又是分享升學照,又是互訴感觸。 但這天清早我最關注的,其實是巴士到站的實時信息,因為小六的老大開始自己搭巴士跨區上學了。我們去年夏天由觀塘搬到將軍澳,大仔沒有轉校。上學年校巴的時間太早又兜大圈,今年遂讓他自己搭車返學。他性格獨立,認路能力高,對搭車信心十足。不過,搭車問題還是帶來了一個小小的掙扎,也讓我在另一個層面,驚覺阿仔大了。 大仔的小學在觀塘北區山上,可以搭地鐵由將軍澳出觀塘,再轉巴士上山。但觀塘市中心繁忙時段經常塞車,巴士站候車位置也人亂塵多,我和老公都覺得這條路線太辛苦了。另一選擇,是由將軍澳搭一程巴士直達學校,以避轉車之苦。但將軍澳區巴士大多繞經多個屋邨,在繁忙時間塞車的變數也較大。 後來,我們發現一條另類路線——城巴的機場快線。那架巴士剛巧由我家樓下直達學校,而且因為是快線,設站不多,車程很短,即使在落山到觀塘時會塞車,仍然可以輕鬆舒適地早早到校。小童半價車費只是20元左右,即使比起地鐵轉巴士開支較大,卻仍遠低於之前校巴的過千元月費,我和老公都覺得是最佳選擇。 寧辛苦轉車 不搭貴價機場巴 沒想到,大仔卻對這選擇甚有保留——他擔心別人見他不是去機場,卻搭價錢貴的機場快線,會覺得他「怪」。他寧可辛苦一點,也要搭地鐵再轉巴士。「我已經10歲了,青春期都快開始了,還要為少少舒服而搭那麼貴的巴士,會很醜怪。」 我要求他只是第一天試搭機場快線,之後第二天再試搭地鐵轉巴士,好能根據親身體驗比較。老公卻認為,阿仔的「面皮薄」是不必要的。為了游說阿仔做「明智」選擇,他還再三講述等巴士和逼巴士的苦况。不過,阿仔卻很有骨氣地說,吃點苦也沒問題。 孩子渴望自由和尊重 聽到他的堅持,我心裏不禁覺得,阿仔的確大了,從前極之自我中心的他,已開始介意別人的目光,重視自己在他人眼中的形象。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單純地接受我們為他鋪墊的平穩路,他想自己去體驗不同的經歷,那怕那可能並非最精明的選擇。我深深感受到,他內心渴望一份自由和尊重,我應當給予他這份尊重。更何况,我當年上中學時逼船逼巴士的日子,不也是為自己帶來很好的歷練嗎?為什麼我們那麼渴望孩子一定要舒適呢? 由此我想到,我們要學習交託,把孩子的成長交託給臨到他身上的歷練中。我也想起細仔上了兩星期的Zoom課,其中英文科教師第一堂就全英授課,阿仔因所識英文極有限,每次英文堂都一頭霧水。隔着屏幕,教師無法掌握學生反應,當少數本身有底子的學生作出反應,她就以為其他人都明白。 最初細仔要求我在旁邊給他翻譯,但我覺得不是辦法,遂教他,不明白就要直接告訴老師,她知道了才會作出調整。因孩子不懂清晰表達,我也寫了電郵,把情况告訴老師。但在電郵末段,我強調教學是老師的專業,相信老師所有安排都有原因,我願把孩子交託給老師。感恩老師看了信後,很快給我積極回應。 我覺得,把孩子交託出去是重要的。我願投以耐性,靜待一切經營所造就的成長。 文:葉杏麗 作者簡介﹕思想與感情澎湃的兩子之母。明白要令身邊人幸福,得先讓自己幸福。盼能活出愛中無枷鎖的真諦。 [Happy PaMa 教得樂 第313期]

詳細內容

媽媽維特:我家的切口

早幾天,我帶着認命般的覺悟,跟老公說:「看來我們家已有一個切口了。」老公隨即意會苦笑:「對啊,就是切口。你現在才發現嗎?」原本,我們都沒想到會有這個啼笑皆非的發展…… 正如幫會切口都有緣起,我家的切口也可考詳。話說,孩子們都會有一個「詛咒敏感期」,這階段的孩子儘管單純可愛,卻會對一些髒話或罵人的話「如獲至寶」,常常掛在口邊。疫情數月,我家常以桌遊為樂,大人小孩都十分享受對弈過程,有時連大人都變得孩子氣。有幾次,老公忍不住脫口叫「頂」,孩子們耳濡目染,竟成為日常用語。 在此之前,我曾跟兩個仔講性教育,提到性話題素來被主流文化抑壓,卻又成為侮辱他人的語言,粗口由此而生。我簡述了幾個廣東話粗口的意思,又告訴他們,在大人世界,粗口有時會用來表達極大的憤慨或增強語氣,在面對敵人時能增加自己氣勢,歷史上就曾有一位令人景仰的將軍袁崇煥,打仗時愛把粗口掛在口邊。然而,粗口大都源於侮辱對方以至對方家人的性器官,要明白這是很傷人的說話,在普通場合不宜使用。而他們作為純真的孩子,理論上不會碰上需要應用粗口的複雜處境。所以,小朋友粗口爛舌只會予人沒教養的觀感,被師長訓斥。 聽了有關粗口源流利弊的講解,小子們都反應正面,明確知道粗口因何「說不得」。然而,當涉及「委婉版」的「頂」字,界線就變得含糊了。「頂」字詞源說法不一,有說的確來自粗口,有說是某個粗口字的變音,也有人覺得只是俗話而非粗口,能助增強語氣而未及粗口不雅。但不管如何,小孩子開口埋口「頂」,始終令人側目。我於是告訴兩小鬼,濫用「頂」字有失斯文,也讓我聽着難受。老公也同意有問題,決定以身作則,少說此字。 「左丁右頁」成為「魔力詞」 最初兩個孩子都答應不用這字,但尚在K3的老二畢竟自制力較弱,之前又已琅琅上口,一時間沒法完全甩掉。當然,我明白這是自然的過渡,只要給予耐性他就會慢慢改變,最好的應對方法是不要在意,忽略和淡化。然而,小五的老大並不明白我的用心,不斷地警惕弟弟:「啊,你又講個頂字!」 哥哥下下子挑錯,反而強化了弟弟的使用。弟弟由最先的不好意思變成對哥哥不服,再變成故意耍淘氣。「偉大」的頂字,遂晉身成為吸引別人注意力的「魔力詞」,他愈說愈得意。我提示哥哥,不要理會弟弟就好。但哥哥始終按捺不住,而為免自己也說出那個字,他還想到換個「較高明」的說法來提醒弟弟:「啊,你又講『左丁右頁』啦!」 意想不到的是,這個「左丁右頁」成為更加「偉大」的「魔力詞」。哥哥在自己想說「頂」、例如在棋盤上運氣不好的時候,會連珠炮地說好多次「左丁右頁」。弟弟為了不輸哥哥的「高階」形象,也極力模仿。很快,「左丁右頁」成為最新一期的潮流語,甚至還打入了爸爸的詞彙榜。 發展至此,我只覺最好的處理方法,還是撒手不管。漸漸,這個「左丁右頁」由原來的咒罵功能「昇華」,成為孩子們之間的戲語,甚至是只有我們這家人才懂的暗語。當一個孩子叫出「左丁!」,另一個就即時接口「右頁!」。就這樣,誕生了一個叫人無言的切口。 我小時候家中沒有秘語,但我和弟弟有小兒的遊戲語,我們會互相發出「嗯嗯」聲,讓對方猜自己說了什麼,神奇的是我們多數都能猜到。我想,擁有聽得懂自己的人,就是幸福的一種。 文:葉杏麗 作者簡介:思想與感情澎湃的兩子之母。明白要令身邊人幸福,得先讓自己幸福。盼能活出愛中無枷鎖的真諦。 [Happy PaMa 教得樂 第305期]

詳細內容

媽媽維特:談驚怕

復課前的周末,大仔的好朋友來我家玩,送他回去的路上,我跟他邊走邊聊。相對我大仔的天真無慮,這個孩子來得懂事又多愁,一路上跟我細數他的擔心和驚怕。他說,害怕復課後追不上學習進度,害怕街上大聲說話的人,害怕爸爸媽媽與人爭執,擔心會招來報復…… 短短路上,我沒有提什麼解決方法,只是聽。我知道很多時候,有人聆聽已經很好,嘮叨太多反而令人生厭。話別時我告訴他,姨姨視你作好朋友,將來即使升上不同的中學,如果你有心事,也可隨時找我啊。 回到家裏,告訴大仔我跟他好友「交心」了。我說,我很明白他好友內心的驚怕,因為我的童年也是在大大小小的恐懼中度過的。阿仔好奇,叫我談我小時候的驚怕,於是這晚在睡牀上,我回溯了好幾件兒時擔驚受怕的舊事。 「鼻涕魚肉」往事 遲來的淚 第一件,大概是三四歲時的事,我跟隨鄰家幾個長我十歲八歲的孩子,推車仔到工廠區領取外發加工的膠製品。他們不能帶我上工廠,要我一個在街上等他們回來,不可以走開。我獨自站在完全陌生的街頭,因為擔心回不了家,艷陽下也不敢走開一步遮蔭。等了好久好久,我愈來愈驚慌,差點要哭了出來了,才見到大孩子們回來。為怕他們取笑和責罵,我不敢認自己害怕。 大仔也記得我以前簡單提過這件事,不過,這次我描述得非常仔細。我說,其實我先後兩次遇過同一情景。本來,鄰家孩子第二次去工廠時,我是可以不跟隨的,但那時我家裏日間根本沒有人,我推想自己當時是太孤單了,寧可帶着恐懼再跟他們去一次。往工廠區的路上,我一邊擔心,一邊告訴自己要鎮靜,等一會他們就會回來。但我始終太幼小了,擋不住恐懼的侵襲,以為自己被遺棄了,結果在路邊大哭。 講完這件事,我突然想起一次差點忘掉的經歷。念幼稚園時,有一天我放學回家不見媽,隔壁很兇的大媽端了一碗魚片粉給我。就在我乖乖吃粉的時候,大媽笑着唬嚇我:「食啦食啦,今朝我睇住街市個魚蛋佬,將啲鼻涕撈入魚肉入面,好和味㗎……」我嚇得差點想嘔,卻不敢停下筷子,最後萬分恐懼又委屈地,默默吃完那碗粉。我笑着憶述這件事,對老公說,今天作為大人,我終於知道那大媽說的是假話了。但在笑說這個發現的同時,我也忍不住流下許多的眼淚。 我從沒料到,會在孩子們面前如此裸露幼年時的傷痛,也沒想過自己會為這件差點忘記了的往事而下淚。感謝我的孩子,給我這個機會,再次重遇那個惶恐無助的自己,讓我聆聽她的驚怕,就像我聆聽阿仔好友的驚怕一樣。當年我連流也不敢流出來的眼淚,今天終於可以放心將之釋放了。感謝老公和孩子們認真地當我的聆聽者,接納我所展現的脆弱。 感謝阿仔主動探問我的驚怕,讓它在光明中慢慢轉化。每個孩子內心都有一個收藏驚怕的暗角,透過訴說自己的驚怕,我好像也在訴說孩子們的驚怕,與他們在另一層面親密連繫起來。 藉着我說的故事,希望讓孩子明白,將來任何時候只要他們願意,我也會全盤接納地認真聆聽他們的驚怕。 文:葉杏麗 作者簡介:思想與感情澎湃的兩子之母。明白要令身邊人幸福,得先讓自己幸福。盼能活出愛中無枷鎖的真諦。 [Happy PaMa 教得樂 第298期]

詳細內容

媽媽維特:九歲危機

我最近發現,10歲的大仔正在一條「盧比孔河」載浮載沉。現實中的盧比孔河(Rubicon)位於意大利,羅馬共和國時期曾有律令禁止軍隊越河,但凱撒打破禁忌率軍橫渡,最終成為一代大帝,歐洲人遂以「跨越盧比孔」來比喻破釜沉舟、沒有退路。創立「華德福教育」的奧地利哲學家史代納(Rudolf Steiner)認為,兒童心靈發展到9歲就會遇上重大轉折期,他稱之為Crossing the Rubicon,以形容這是一個回不了頭、必須跨越的關卡,通稱為「九歲危機」。 相比起Trouble Two(兩歲反叛期)和青春期這兩個廣為人識的概念,「盧比孔階段」在華德福圈子以外的討論不多。我有幸日前到錦田參觀一個致力推廣華德福教育的本地共學組織,聽到教師介紹,才初次認識這個概念。 雖是初次聽聞,我卻隨即發現這個概念很能幫助我理解大仔的處境。他雖已大於9歲,但其實史代納將9至12歲都稱為「盧比孔階段」。每個人轉折的實際歲數都會有差異,較多是在9歲或10歲遇上。這階段裏,孩子真實的自我開始萌芽,他們會因為觸及之前所不知的內在自我而無所適從;由於面對思想與情緒的劇變,內心亦往往充滿無法訴說的衝撞和折騰。 近兩月我大仔反覆處於難以入眠的艱難狀態,近日更是每晚都想回到爸媽的牀上。我最初以為是疫下停課影響了作息,叫他盡量留在自己牀上,強調無法很快入睡並不出奇,他最終都會睡着。但很多個晚上,他都滿臉驚恐又萬分歉疚地來到我牀,說自己很害怕,卻又說不明白自己害怕什麼。 我知道那是發自心底的驚慌,因為我想起自己在四年級、大概9歲的時候,也經歷過這樣艱難的階段。不同的是,當時我能意識到自己害怕什麼——我意識到自己是一個有限的生命,每到晚上這意識就會尤其清晰驚嚇,我像是被困在驚嚇的籠中,忍不住像嬰兒一樣嚎哭。 從童年夢中驚醒 發現什麼是「我」 我終於明白,當年小四的我、今天我小五的大仔面對什麼處境。根據華德福教育,渡過盧比孔河的孩子像是突然從童年的夢中驚醒,發現什麼是「我」,而這正是生死概念真正進入孩子意識的時期。不過,不同孩子也會有不同的表現,有些會發噩夢睡不着、出現倒退行為,有些會變得充滿批判,有些會懷疑自己不是父母親生,也有些好像想違反所有規則、觸碰所有禁忌,常做故意惹惱對方的行為。這些都是焦慮和掙扎的反映。 感謝華德福教育的提醒,讓我知道大人很易會進入一些誤區,例如不信任那是孩子真實的感受。事實上,我也曾一度懷疑大仔害怕睡覺是裝出來的。另一個誤區,是錯以為孩子叛逆的青春期提早來臨。家長太早把孩子當作青少年,會變相奪去孩子最後兩三年的天真童年,要他們提早承受青少年的擔子。 停課數月,兩個兒子差不多天天爭吵,我常為大仔故意挑釁細仔而煩惱。現在想來,那也是大仔渡過盧比孔河所表現的無理行為之一。我們該做的是,對不適當的行為維持堅定的界線(這可是另一個重要的題目),同時也給予孩子溫柔的愛與關注,認真聆聽他們的感受。陪伴孩子渡河並不容易,我們在勞累中也要為自己多爭取休息和靜心的空間。信任每個孩子都有自我調整的能力,河最終定會渡過。 文:葉杏麗 作者簡介:思想與感情澎湃的兩子之母。明白要令身邊人幸福,得先讓自己幸福。盼能活出愛中無枷鎖的真諦。 [Happy PaMa 教得樂 第295期]

詳細內容

媽媽維特:我從不敢問的問題

早幾天發生了一件令我反思很深的事。我和孩子玩大富翁,10歲的大仔認真刨完說明書後說,擲出孖骰的人可以獎多擲一次,我們遂按這個不太熟絡的規則玩。有一次,5歲的弟弟走棋後發現,剛才在擲到孖骰後忘了添擲,隨後的我因自己尚未發棋,就讓他補擲。 這時,哥哥突想起自己之前也忘了添擲,要求補擲。但我認為那相隔太久了,阿哥漏擲之後,細佬已經走棋,讓阿哥補擲就意味要推翻那一步。我向大仔簡單解釋,心想以他的水平,應該明白我的判斷。不過,大仔顯然覺得不公平。「點解細佬可以,我就唔可以?」 現在回想,孩子當然有權這樣問。然而那一刻我卻瞬間有如火山爆發——他怎可能這麼問!我怒說絕無半點偏袒之心,並帶着誓神劈願般的悲憤,強調自己向來盡力做公正的媽媽,這一次判斷也是完完全全的公正。我還責罵孩子,不能質疑我的誠信。 面對我的暴怒,孩子自是默不作聲。後來我大概是離枱飲水,冷靜一會之後遊戲繼續,僵冷的氣氛慢慢消融。最後我踩中了大仔的太平山而破產,算是在歡笑中收場。 然而,我知道事情還未了,在嬉笑的罅隙中不斷回看剛發生的事。我不是第一次因為孩子的說話而暴走,每次暴走,我都有種被孩子逼迫的感覺。但孩子真的在逼迫我嗎?他只是在問一個任何孩子都可能問的自然問題,為什麼我那麼生氣?逼迫我的其實是誰? 兒子正常提問 媽媽大發雷霆 我終於明白,在睡前故事時間跟孩子剖白。剛才阿哥要求補擲骰子,是很正常的提問,之後我大發雷霆,並不是他的錯,而是我自己一路藏着的結。因為,他道出了一句我從不自知的禁語,問了我幼時從不敢問的問題。 剛才發脾氣的,不是一個成熟的大人,而是一個只有六七歲或更小的我。小時候我母親重男輕女,非常漠視我。她反覆強調生活貧困,一個錢我都不能亂花。但有一天她花錢買了個無聊的玩具給弟弟,我很妒忌、很痛心。 「其實你今日幫我問咗我當年都有嘅問題——『點解細佬可以,我就唔可以?』但嗰時我唔敢問,好驚。我好驚得到嘅答案係阿媽唔惜我……點解阿媽唔惜我?我個心好痛,好難過。」 說到這裏,我哭了。我終於認出,之前在大吵大鬧、此刻在哽咽的,就是我禁錮多年的內在小孩。多年來,我一直禁止她提問,是我在逼迫着她。我只要求自己無比公正,以禁絕痛苦的提問。我漠視了幼小的我所需要的安慰。 當孩子的行為觸發我們的情緒,往往未必是那行為有問題,而是因為孩子衝擊了我們內在小孩的傷痛。我們必須自問:「這刻是誰在扮演家長?是成長了的我,還是小孩子的我?」 感恩大仔替我的內在小孩發聲,感恩我終於有勇氣面對她的痛。更更重要的是,我有意識地選擇,決心不讓孩子繼承我的痛。我變回長大、成熟的大人,先為自己錯罵他而道歉,同時告訴他,我的一切難過都只屬於我,不屬於他。 我在學習先照顧好自己的內在小孩,接納她、安撫她。也許我還有更多禁語,唯願憑着愛,我能療癒自己更多的傷口,以更成熟的大人心靈擔當母職。 文:葉杏麗 作者簡介:思想與感情澎湃的兩子之母。明白要令身邊人幸福,得先讓自己幸福。盼能活出愛中無枷鎖的真諦。 [Happy PaMa 教得樂 第291期]

詳細內容

媽媽維特:不願承認的妒忌

情緒教育非常重要,卻並不容易。作為家長,我們多數沒接受過情緒教育,要解開自己對情緒的偏見並真心接受情緒、進而教導孩子,實非一蹴即就的事。雖說不容易,但總算是不斷實踐中,早幾天的一幕就是例子。 開壇玩棋是我家的最大娛樂,停課以來,大人小孩的桌遊技術都有所增進。10歲大仔的增長線最是明顯,尤其玩「大富翁卡牌」時,他更似是長勝之師,每次都打得他爸牙癢癢。 但長勝之師,也有敗陣之時。這天細仔突然大發神威,連贏多局。5歲的他棋力有限,平時是陪玩居多,要靠爸媽暗中墊底才不至於只輸不勝。難得獲幸運之神眷顧吐氣揚眉,弟弟自是甚為雀躍,阿哥看在眼裏,卻極不是味兒。 長勝將軍輸棋 大罵弟弟 大仔黑着臉,好幾次出口大罵弟弟出牌不當,又投訴自己運氣差。我知他對自己不如平日標青而失望,也妒忌於弟弟當下的戰績。我一直謹遵情緒教育的原則——任何情緒都是正常的、可以的,關鍵是行為是否合適。我默默觀察他,在一些關鍵時候作出提醒,例如:「你不滿、唔高興,係可以嘅,任何情緒都無問題。但係,你個行為唔多好,你對細佬太兇,將自己嘅唔高興發泄喺佢身上,細佬無做錯事值得你咁對佢噃。我認為你可以選擇更好嘅行為。」每次我都不嫌其煩地,確認他是否明白媽媽的說法,在他明白和接受之後才繼續遊戲。 不久,哥哥拿了一張重罰弟弟的牌,帶着「全世界都欠了我」的憤恨,把牌使勁飛到弟弟面前,說「死啦你」。我再暫停遊戲,說這樣子玩不下去。「我可以接受你個情緒,我明白你妒忌細佬好運、領先,妒忌係無問題嘅。問題係你叫對方去死,再加埋你個手勢,即使無打人,語言上已經係暴力攻擊行為。你可以唔開心,但係我哋無人應該為你嘅唔開心,而受到你嘅攻擊。」 為了確保他明白,我邀請他複述我那句話的重點:「妒忌無問題,但攻擊人就有問題。」同時告訴他,會在他可以接受、心情平復時,才繼續下去。 他卡住很久,不發一言。等了好一會,孩子爸爸開腔,叫大仔只需簡單說句「對不起」。他對我說:「你要求嗰兩點,第一點對佢好難,變相要佢承認一樣羞恥嘅嘢,係一個標籤。」 我明白,老公可能真的說出了大仔的感受,「承認自己妒忌會令他感到羞恥」。但我也向老公解釋,這正正是我們需要堅持的信息——妒忌是正常的、自然的情緒,承認妒忌絕對不是羞恥。 妒忌是正常感覺 除下羞恥標籤 記得孩子還在幼稚園,我就跟他念過繪本《我好嫉妒》很多次。書中教了我許多,它說,別人有我想要的東西,又或把我想好好表現的事做得很好,都會令我嫉妒;每個人都會嫉妒,大人小孩都一樣。但嫉妒是會過去的,重要是學習如何度過這情緒。 也許很多人內心都留有一個結,覺得承認自己妒忌是一個禁忌,因為那代表承認自己不如人。也許以前的我,都曾這麼想過。妒忌本身沒有標籤,反而是我們心中的結,為簡單的妒忌情緒,賦予了羞恥的標籤,並把那分羞恥感傳到孩子的心中。 羞恥也是一種情緒,它並非不好,它只是來提醒我們需要真正的接納和尊重。我努力向老公解釋的同時,也盡力傳達我對他的尊重。最後我誠懇的對哥哥說,妒忌弟弟是正常的感覺,不是一件值得羞恥的事,媽媽接受你的感覺。隨後遊戲繼續,哥哥給了我一記重擊、扳回一局,弟弟陪他一起風騷起舞,不快煙消雲散。而我知道,學習會持續下去。 文:葉杏麗 作者簡介:思想與感情澎湃的兩子之母。明白要令身邊人幸福,得先讓自己幸福。盼能活出愛中無枷鎖的真諦。 [Happy PaMa 教得樂 第289期]

詳細內容

媽媽維特:病毒,謝謝你

疫情漫漫,家長要忙於公事家事衛生事,又要與孩子天天困獸鬥,自是比平時勞累,有朋友甚至形容比生仔坐月那時更辛苦。但這是最壞的時代,也是最好的時代。身心靈導師周華山有一句話很打動我:「不要浪費今次肺炎疫情,因為它提醒了我們生命中非常珍貴的一課。」 的確,與孩子日對夜對,就好像是沒一刻鐘可以閒下來,孩子總是要霸佔我的時間。「被困」的感覺很強。其實,這種窘困的感覺,正正是來提醒我正視家中一直存在的問題——孩子太過主導。家中兩個小鬼自幼得到萬千寵愛,我們太習慣遷就他們,反而阻礙了他們學習遷就他人。 坦誠面對問題 迎向美好轉變 大疫當前,主婦們的時間都很吃緊,日理萬機裙甩褲甩。不單無法事事服侍周到,更是必須從結構上改變孩子的觀念,要求他們遷就媽媽的時間表。尤其我忙工作的時候,他們只能自己玩,不能期望我陪。我甚至很嚴正的告訴他們,爭執也要自己想辦法化解,我實在沒足夠時間心力事事插手。家務也要切實分擔,我管煮飯,細佬洗早餐碗,阿哥洗晚餐碗。 我珍貴學習是,放膽表達,要求孩子為我、為這頭家付出,而非一味只是我為家付出。同時,兩個孩子天天相對,如何互相陪伴、如何解決矛盾、如何在嗌交時表達自己,是他們要一起學習的重要課題。我應該在什麼時候插手,什麼時候撒手不理,也是艱難的學習。 其實以往我心裏都知道要這麼做,只是總有惰性,一直不願真正面對、真正改變。停課在家卻像是加倍的壓力鍋,逼着我不得不面對問題,作出必須的轉變。說實話,這過程真不容易,但認清方向,我知道自己在一步步,像爬山一樣慢慢上坡去。 近日在YouTube看到波蘭唱作人Riya Sokol誦讀她寫的英詩,名叫Thank you, Coronavirus,我覺得發人深省。原詩頗長,讓我在此摘譯分享: “ 謝謝你,冠狀病毒 謝謝你搖撼我們 教我們欣賞以往活在的奢華 豐裕的商品、自由、健康 謝謝你叫停我們 看看自己如何迷失在「忙碌」之中 最基本的事也沒時間理會 謝謝你讓我們放下一切我們以為重要的問題 告訴我們什麼才是重要的 謝謝你叫停交通 地球乞求我們關注污染已很久 我們卻沒聆聽 謝謝你帶來的所有恐懼 這在好多年前已是全球的疾病 只是很少人願意面對 現在我們得面對它了 同時學習如何帶着愛 擁抱它 學習如何鄰里相顧互助 面對它 謝謝你讓我們重估生命的價值 我們以前也知道世界要變 謝謝你幫我們推倒一切 給我們機會從頭建設世界 感恩 覺察 世界正在改變 ” 面對生命的課題,絕不容易,小家庭如是,大社會如是。願我們能帶着愛和勇氣,擁抱世紀病疫帶來的難得機遇,坦誠面對我們以往不願面對的,迎向美好的轉變。 文:葉杏麗 作者簡介:思想與感情澎湃的兩子之母。明白要令身邊人幸福,得先讓自己幸福。盼能活出愛中無枷鎖的真諦。 [Happy PaMa 教得樂 第287期]

詳細內容

媽媽維特:網上學習的大實驗

關於「停課不停學」,我的感想是頗複雜的。我本身崇尚自主探索學習,不喜歡追逐短線的課業成績。停課令許多小朋友得以從「功課奴隸」的生活暫時釋放出來,有餘裕時間自由遊戲和發展興趣,甚至只是單純地享受放空的感覺,我覺得未必不是好事。當不少家長擔心孩子太賦閒而主動搜索自學資源,我卻覺得未必需要急於填補這片空白。清空後的瓶子,也許更能盛載色彩。 同時,我也知道這想法是相對浪漫的。隨着復課一再推後、「疫情何時了」未許樂觀,如何在曠日持久的疫情下維持學業,成為切切實實要面對的問題。大仔就讀的官津小學屬中庸一類,在3月開始推行全體網上教學。大勢所趨,我也就轉而引導孩子適應新的學習模式。 器材不足 父母科技知識有限 當前的大規模網上學習,可說是前所未有的教學實驗,碰碰磕磕在所難免。作為一個兼職文字工作的全職母親,我慶幸有較多的在家時間和個人資源,輔助阿仔跨過屏障。然而,我也為缺乏這方面資源的家庭慨嘆。 有報道曾指出,一些劏房家庭的子女因缺乏電子器材而無緣上網學習。我所見的卻是,無法跨越網上教學隔閡的家庭,遠遠不止社會上最貧窮的一群,可以相當普及。以我仔學校為例,學生大多來自區內公屋家庭,他們可以為子女提供上網的手機或電腦,但父母或是忙於工作,或是對流動科技應用所知有限,能給予的輔助有限。 阿仔學校推行網上教學的頭一天,網絡塞車非常嚴重,學生們呆等幾小時都無法打開預錄的教學短片。校方第二天改用微軟串流軟件開短片,卻沒同時發通知講解相關轉變,學生只能瞎摸。更甚的是,即使家長能按上網常識索驥,依然不得而入,原因是校方提供的學生帳戶,權限原來並不覆蓋相關軟件,校方對此卻沒在意,到家長最終聯絡上IT人員並指出漏洞,已差不多又折騰了一天,可說不斷磨蝕學習動機。 要求自我管理 小學生難達到 技術困難還可克服得到,更大的問題卻在於網上學習所需的自我管理,對小學生實在是門檻過高。學生們要觀看教學短片,也要做堂課、家課,為此每科都會有教學大綱兼課業一覽等檔案,以便自我管理流程。這安排本意甚佳,問題是要閱讀一個佔兩三頁的pdf檔,並在字海般的大表中,找尋相應的說明,再「照單執藥」,其實需要相當的閱讀應用能力和學習動機。用手機查閱的話更是費力。 少數家課可以在網上平台做和遞交,但更多的是工作紙和作業的pdf檔。由於過年前學校因行政緣故收起了所有作業本,所以學生都無作業可用,唯有靠教師把作業掃描進pdf。學校說,如沒法打印出來做,可以把答案另寫紙上或簿中,復課後釘回作業本上。於是我那不修邊幅的阿仔,就隨便在形狀不規則的廢紙片上寫答案,渾沒想到日後如何尋回紙片,又或認出是哪個功課的答案。既然作業已買了,那麼回校領回可以嗎?學校卻說不,原因是學生眾多,家長代領作業可能製造接觸感染風險…… 家長當然可以選擇把所有pdf檔都打印下來。問題是那些家中不會打印、跟我大仔一樣「哩啡」的孩子,恐怕不在少數,而他們不會懂得告知父母有這些結構障礙。我深深覺得,網上教學所見的隔閡在影響學習效益甚至基本的學習權利,可謂跨代貧窮的另類深化。唯盼一切只是起點,會逐漸改善和變好。 文:葉杏麗 作者簡介:思想與感情澎湃的兩子之母。明白要令身邊人幸福,得先讓自己幸福。盼能活出愛中無枷鎖的真諦。 [Happy PaMa 教得樂 第285期]

詳細內容

媽媽維特:炮彈下的笑聲

孩子天真爛漫的笑聲,從來是照亮一切的陽光。誰會想到,一段3歲女孩與爸爸狂笑的視頻,所訴說的卻是最深刻的絕望和無助? 這個2月天,香港的孩子們多數時間留在家中,出門落街幾乎被公認為自暴於危險中的行為。然而,世界上有一個被大多數人遺忘的國家,一整代孩子可能自出娘胎,都沒試過一天可以無憂無慮地外出玩耍。 在內戰長達9年的敘利亞,隨時隨地落到頭上的炸彈,無時無刻不在威脅孩子們的生命。巨大的生靈塗炭,卻只有化成不斷上升且讓人麻木的數字。偶爾或有一兩幀圖片,像是幾年前一名3歲小難民如同睡着般伏屍沙灘的相片,也許會喚起廣大群眾的憐憫。但大多數時候,我們卻可能是連戰爭打完了沒有,都沒有概念。 當肺炎疫情的恐懼淹沒我城,幾段由一名敘利亞父親發出的視頻,卻讓我們看到什麼是真正在悲痛中求存。32歲的他有一個尋常的名字阿卜杜拉‧穆罕默德,一家居於反政府軍據點所在的伊德利卜,該省因政府軍的收復行動而陷入激戰,平民居住的地方幾乎天天遭到空襲和炮擊。 戰機聲化作遊戲 免女兒恐懼 為了保護3歲女兒薩爾瓦幼小的心靈免受恐懼蠶食,視頻中的他和天真的小薩爾瓦,玩了一個猜聲音的「遊戲」。每當有戰機或爆炸的聲音傳來,父女兩人都會相視而大笑,爸爸問女兒,那是戰機空襲的響聲,還是迫擊炮的炸彈聲?然後兩人互道:「那戰機真好笑啊!」就像在分享一個令人噴飯的笑話。 他解釋道:「我決定教薩爾瓦玩這個遊戲,是為了保護她的心理狀態免於崩潰,免受恐懼相關的疾病影響。她是個不知道什麼是戰爭的孩子。」他說,一年多前的開齋節,薩爾瓦看到鄰家孩子在玩煙花,碰巧傳來爆炸聲。之後每次有炸彈聲,他都會拿手機出來逗她,說是孩子們在玩開齋節的遊戲,並教她大聲發笑。 像許多看過視頻的人,我深受這位爸爸的用心良苦打動,也為這背後的人道災難而痛心。是的,就像前文談到的意大利電影《一個快樂的傳說》裏的那位偉大爸爸,阿卜杜拉也是竭盡所 能去保護孩子心靈。同時,不管他在視頻中跟女兒一起笑得如何歡樂,如果仔細看他那瞪大的眼睛,就會在當中看到悲痛和無助。 那就好像是,在面對巨大的不幸時,為了阻止自己哭,而強迫自己笑。他的內心承受着多大的壓力?「她會透過看我的反應,來了解發生了什麼事。如果我開心,她就會開心。如果我笑,她也會笑……如果我害怕,她也一樣。最糟的情况是,炮彈炸中了我們,但起碼我們也是開心地死去。」 苦難中發笑 堅強還是扭曲? 同樣令我深思的是,雖然孩子此刻免去了害怕和哀傷,但久而久之,又會否變得對殘酷的事麻木不仁?沒有恐懼真的是好事嗎?面對苦難而習慣發笑,是一種堅強,還是一種扭曲?但換了我是那位爸爸,我又可以怎麼辦? 我只知道,我沒能力真正代入他的處境,也不能給出一個好答案。我們,都只是能力有限的人。我只能為這個飽受折磨的國家送上祝福,同時提醒自己,勿忘他們的苦難。 文:葉杏麗 作者簡介:思想與感情澎湃的兩子之母。明白要令身邊人幸福,得先讓自己幸福。盼能活出愛中無枷鎖的真諦。 [Happy PaMa 教得樂 第283期]

詳細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