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姓家長:如果救世者誕於、成長於香港

自從自己有了孩子後,每逢聖誕,我都會不禁在想,如果耶穌誕於、成長於香港又會怎樣? 如果一名香港少女像瑪利亞那樣,在有聲音報夢對她說、她會誕下一個救世者,然後又懷了孕,她會怎樣反應?她會否起打掉胎兒的念頭?她會否把這件奇事在社交媒體公告天下?如果少女的情人像若瑟那樣,有聲音對他說、你的情人將會誕下孩兒,他會否不願認頭?會否說他沒有與她一起過,就算有都是很「安全」、然後高呼「我要驗DNA」?好了,假設這對情人像瑪利亞與若瑟那樣,把孩子誕下,這孩子誕生的情況會否相對地沒有那麼坎坷?始終,香港的公立醫院雖然以現代標準有很多不足之處,但怎樣看都不會像在古代百利恆的客棧那樣,見到「大肚婆」就拒諸門外、弄到最終要在荒山野嶺的山洞馬槽產子吧。 這孩子斗膽接受救世者稱號,明顯是不尊重一國 不過,誕下的始終是一個傳說中的救世者,權貴聽到這消息,會否當是笑話來聽就算,還是會以大敵當前姿態來說,「這孩子斗膽接受救世者稱號,明顯是不尊重一國」,然後被終身剝削政治權利?而如果有人企圖對這孩兒不利,父母要帶他「走佬」,又會否好像瑪利亞與若瑟帶嬰孩耶穌逃難埃及那樣,那麼相對地輕沒有阻撓,還是會受到世界各地對難民日漸封閉的影響而碰釘? 雖然以上的一切聽下去好像會令這港版救世者困難重重,但如果他走難後能在風頭火勢過了後,像耶穌一家那樣回家園長大又會怎樣?據說,若瑟是個木工,以古代來說已算是能達到中產水平的專業人士,而耶穌是個識字的人,這亦偏向顯示他在古以色列未必算是最基層的階級。如果一個救世者孩童要在一個典型香港中產家庭長大又會怎樣?我只能說,祝他好運。 未長大已自信盡失,又何能長大後救世 試想想,救世孩童從小就會被父母在學業、課外活動上被父母及教育制度迫得十分緊。他若跟不上,就會不停被認定為一個失敗者。未長大已自信盡失,又何能長大後救世?就算他是天資聰敏、十項全能,若父母與學校不停地拿他來炫耀,然後又繼續施壓、要他不斷地屢創佳績,就算這孩子有救世的能力,他還能有救世所需的謙卑、愛德、善良嗎? 到他大一點,如果這港版救世者像耶穌那樣,去與一群德高望重的人雄辯經書,他會像耶穌那樣被欣賞、還是會被四周的人批評「有獨立思想是危險的東西、會搞出亂局,要從教育制度入手阻止」?如果要像耶穌那樣為了參透一切而走去野外四十天,香港中產父母會支持兒子勇於嘗試,還是會因「好危險、很污糟、會惹病、會餓死、會痴線」而阻止? 或者,我們人類就是那麼有福氣,因為蒼天有無窮的智慧,選擇了把救世者放在羅馬帝國年代的以色列活於人世,而不把他轉世於當下的香港。祝大家聖誕快樂、祝大家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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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姓家長:爸媽讀到書 小孩感壓力

「爹爹、媽媽,你哋以前讀書叻唔叻㗎?」 這個問題,阿仔好幾年前已經開始問我們。直到他問這問題前,老婆與我除了那些要勤力讀書的「阿媽是女人」說話,都極少向阿仔提起我們的學業事蹟。一方面,我們擔心他知道後會以為自己學業像我倆當年那樣是必然的事、而不願努力。另一方面,我們更擔心阿仔知道了我們的學業事蹟會感到壓力。 不過,要來的問題就始終都會來,小孩把自己與父母比較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我們亦無意純粹為了逃避我們的擔憂而就此問題說謊。當阿仔好幾年前開始問起時,我們就很輕描淡寫地說「爹爹媽媽讀書都算叻㗎」。當然,這答案不能滿足好奇心極重的孩子,阿仔隨即及隨後逐漸問得愈來愈仔細,想知道我們小學、中學、大學時拿到什麼成績及什麼學業獎項。 縱使老婆與我是以輕描淡寫形式描述,但阿仔知道一切後都仍是感到驚訝,亦同時給了他一點兒動力。他逐漸開始由讀書十分懶散變得勤力一點(雖然與典型香港小學生的勤奮程度還有一段距離)。他更說,他很有信心將來到澳洲讀書後會發奮圖強,做出好成績。 如果你盡了力,就算你考第尾我都會很高興,如果你不盡力、就算你考第一我都不會滿意 聽到他這樣說,我一方面感到安慰、另一方面亦有點擔憂。雖然他的確是勤力了,但事實是,學業是不會因為你今天開始勤奮起來就突然會有進步的。阿仔最近努力了,但同樣地亦會因為見到自己的成績未有很顯著的進步而感到不快,給自己一點兒壓力。同時,我們身邊有些親友會帶着善意地對阿仔說類似「不用擔心你的成績,你爸爸媽媽當年讀書那麼厲害,你將來一定會名列前茅」的話,都會令阿仔感到壓力。 面對着這情況,老婆與我唯有不斷搬出我媽媽在我小時對我說的那句話:「阿仔,如果你盡了力,就算你考第尾我都會很高興,如果你不盡力,就算你考第一我都不會滿意!」阿仔好像對這句話有認同,會因這些話在學業受到挫折時很快收拾心情。 孩子要拿父母來與自己比較是正常的。如果父母長大時是學業有成的,孩子知道後都自然地會既有動力、亦有壓力。希望阿仔能從老婆與我身上得到讀書的動力,但不會被相關的壓力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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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姓家長:花費心神經營回來的禮貌

「嘩,你個仔好乖、好有禮貌喎!」 每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讚阿仔,作為父母的老婆與我都會感到很安慰。在阿仔被讚賞同時,有時亦聽到一些父母這樣說: 「我叫極啲仔女要有禮貌佢哋都唔理,你哋個仔咁聽話,你哋真好彩!」 其實,阿仔都是個不聽話「包拗頸」的孩子,並不是一開始就很聽話地有禮貌的。他今時今日有禮,都是多年來的經營才得來的成果。 「打招呼呀,阿仔!」 「人地幫咗你整嘢要點講呀,阿仔?」 「人地畀嘢你要點講呀,阿仔?」 「依家我地離開,要點講呀,阿仔?」 「點解你食嘢我會聽到你『雜雜』聲㗎,阿仔?」 曾幾何時,阿仔是很不滿意我無論去到哪裏都不斷提醒他要做一些有禮貌的事。他會覺得我好像時常都針對他的一舉一動,會覺得我很長氣、很煩。這其實是可以理解的。對於小孩來說,要像人肉錄音機那樣說多幾句話、要他吃東西不能無拘無束地暢快,的確是難事。 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很不刻意地以身作則,在日常生活上都盡量保持有禮 面對這情況,老實說,我們兩公婆真的沒有任何特別辦法。我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很不刻意地以身作則,在日常生活上都盡量保持有禮。除了在表現上有禮,我們亦趁機向阿仔解釋尊重社會各階層人士的重要性、為何無論他們做的東西表面上有那麼不起眼其實都是為我們行了一個大方便、及當我們對人有禮時能為他人帶來的喜悅。老婆與我都希望,阿仔若有一天能有禮貌,不會只是門面功夫,而是能發自內心。 他的禮貌既被尊重而且亦為他人帶來的喜悅及為自己帶來各種正面回報,不單只感到快樂,也給他更多動力去維持好禮貌。 幸好,隨着他成長,他逐漸都開始有禮貌起來,懂得做我各方面所吩咐的。他的這些行動亦時常被外人讚不絕口,外人亦會因此對阿仔特別好。他的彬彬有禮甚至令他香港學校老師留意、在成績表加以讚賞,亦成為他在面試墨爾本學校時令他「加分」的表現。令我特別安慰的,是他每次去到一些公眾場所的洗手間見到清潔工人時都會特意走去向他們致謝,不時令到被洗手間用者忽略的清潔工人歡顏起來。阿仔見到他的禮貌既被尊重而且亦為他人帶來的喜悅及為自己帶來各種正面回報,不單只感到快樂,而且給他更多動力去維持好禮貌。 所以,雖然這樣說好像很「阿媽係女人」,但是孩子的禮貌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培養出來的。就算是本身都十分有禮的父母都需要很多時間和心機才能成事。除了多番提點,更重要的其實是作為父母的我們都以身作則、讓孩子們體會到好禮貌的重要性。若我們平時自己待他人都是呼呼喝喝、狗眼看人低,我們又怎能要求孩子們會有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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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姓家長:從聽音樂學習仔大仔世界現實

我自己是喜歡聽古典音樂的,阿仔自小都有跟我聽一點。但隨着他長大,多些與其他同學、朋友交流,他逐漸亦已對古典音樂的興趣減退,開始喜歡聽不同類型的海外流行曲。譬如說,現在在我家中,會不停地聽到阿仔特別喜歡的Fall Out Boy「飲歌」Centuries,亦會聽到一些歌詞不是兒童不宜的hip-hop。近期他更會因他看過電影《波希米亞狂想曲:搖滾傳說》而愛上了Queen的音樂(特別是Brian May在歌曲Bohemian Rhapsody內的結他獨奏部分)。   仔大仔世界,他要喜歡英文流行曲,我夾硬要他不斷與我一起聽古典音樂都沒有用。與其與阿仔脫節,我決定做一些功夫,與阿仔同享他喜愛聽的歌曲。 無論喜歡什麼音樂都好,都要多聽不同種類的音樂 首先,對於一些我之前較少聽過的歌,我會先去聽好幾次,然後上網去看其MTV、其歌詞、其背景資料。有了這些認識,每當阿仔提起那些歌曲時,我就有足夠的知識去明白他在說什麼、與他討論,甚至把一些他本身不知道的資料向他傳達,好讓他覺得,我原來仍可以就他熟悉的題目,而教他新的東西。我甚至會與他就歌曲玩一些無聊東西去惹他笑。譬如說,聽完Centuries後,我用一些格格不入的中文翻譯把首歌唱給阿仔聽,他隨即捧腹大笑。 第二,我嘗試提醒他,無論喜歡什麼音樂都好,都要多聽不同種類的音樂,包括古典、爵士等。為了讓他明白不同類型音樂的互相聯繫,我甚至安排了一個示範。我找了Queen那首Bohemian Rhapsody的結他獨奏、Led Zeppelin那首Stairway to Heaven的結他獨奏、貝多芬第29首鋼琴奏鳴曲第三樂章中間的一段賦格旋律、及巴哈Toccata and Fugue in D Minor的賦格曲部分輪着給阿仔聽。他聽得出,雖然這四段音樂風格不同、旋律不同,但旋律演變的編排都有其相似地方。阿仔覺得這一點很有趣(當然他亦覺得爹爹好「叻」啦,哈哈)。我亦趁機對他說,其實好聽的音樂是不分風格、不分時代、不分文化,都是有一些基本原則、一些共通點,所以不需要規限自己只聽任何一種類型的音樂。 兩父子茶餘飯後話題上有一些共同可以討論,有助阿仔與我逐漸由家長與孩兒的關係演變成對等朋友關係 區區與阿仔聽歌,為何要花那麼多心機?老實說,其實這都是我開始學懂習慣及接受阿仔開始長大、開始有自己主見的一部分。他聽流行曲又不是什麼學壞、不見得光的事,如果我還是堅持要他在家只能與我聽古典音樂,我與他只會開始有代溝,而且會愈來愈深。另外,如果我們兩父子可以在一些茶餘飯後話題上有一些共同可以討論的東西,亦或許有助阿仔與我逐漸由家長與孩兒的關係,演變成對等朋友關係。 阿仔雖然只有9歲,在很多行為上仍很「小朋友」、仍很「嗲」我。但他總會有長大的一天,我不如就以音樂作為出發點,早一點開始面對現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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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姓家長:失去母語後的遺憾

早前,我在Happypama的文章提過母語的寶貴,但其主要角度都是較理論性。反觀,我近期因工作有機會實在地體會到失去母語後所帶來的遺憾。 最近,我去了新加坡公幹,其間與不少當地律師、專業人士朋友見面。到了像我這些踏入中年的一群人,很自然就會討論到大家的孩子們。他們特別有興趣的是,我究竟在家中與阿仔是用什麼語言溝通的。當我提到我們在家中是用廣東話時,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把他們在這方面的故事說出來,而這些故事都有一些共通點。 他們的孩子們無論是在家或在社交上都主要只是用英文、頂多夾雜一些華語,除了打招呼或講粗口的一、兩句就不懂得說任何方言了。 故事的起點往往都是他們長大時怎樣用福建話、客家話、潮州話、廣東話、甚至(對於那些娘惹華人來說)夾雜中文用詞版本的吧哈薩馬來話等方言與祖父母、甚至父母溝通。縱使他們長大時的新加坡政府已大力推動英語及普通話(新加坡稱此為「華語」)、反對人民使用各種方言,他們因家中與長輩溝通的所需而仍學懂了這些方言。透過使用這些方言,他們不只是學懂了對一種口語語言,他們更學懂很多家族或地方歷史、傳統與習俗。 不過,到了他們孩子長大時,情況就改變了。政府政策的確很成功,新加坡人民的英語、華語水平到了現在已大大提升,為新加坡帶來不少的經濟優勢。但同時,他們的孩子們無論是在家或在社交上都主要只是用英文、頂多夾雜一些華語,除了打招呼或講粗口的一、兩句就不懂得說任何方言了。 他們不多不少都會對於我能把廣東話傳授給阿仔感到有點兒羨慕。 對於這個情況,與我討論這題目的中年新加坡專業人士都沒有任何喜悅。雖然他們亦同時因社會、生活的現實而沒有感到極大的悲哀及不會因此埋怨政府,但他們的感覺始終都是帶點遺憾、帶點可惜。他們不會覺得逐漸失去方言是提升英文、華語水平過程中值得附上的代價。他們對於孩子們與前輩、祖先的故事與文化因語言障礙(有些用詞的神韻是翻譯不到去英文或華語的)距離遠了感到無奈。他們甚至對過往族群之間透過互相學習大家的方言能達到的文化交流(例如以前服兵役時不同族群怎樣透過學習福建話來打造士氣、建立兄弟情)感到懷緬。因此,他們不多不少都會對於我能把廣東話傳授給阿仔感到有點兒羨慕。 近年在香港有一個趨勢,就是說要向新加坡借鏡。在語言教育問題上,我很尊重甚至欣賞新加坡政府對於提升人民運用主要國際語言的能力。但說到方言被米已成炊地的式微,我們又會否聽聽新加坡市民對此的情感與惋惜?香港的確需要提升其英文、普通話流利程度,但可否在過程中不要奪走我們的廣東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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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姓家長:魂歸一刻的孤單

不經不覺,我媽媽已離世了3年。每年接近她西曆10月死忌及天主教紀念亡者的西曆11月(教會稱為「煉靈月」),我都特別思念媽媽。對於她的離去,我總是有一點是特別遺憾的。   2015年10月8日晚上7時左右,老婆、阿仔與我都在繼父的家吃晚飯。晚飯期間,我的電話響了,是靈養院打來說被病魔纏身已久的媽媽應該差不多了,叫我們盡快過去靈養院。繼父、老婆與我趕快出去,乘搭的士,路途暢順。在半途中,我的電話又響了。靈養院再打電話來,說媽媽已離開。收線後,我把消息傳達給繼父、老婆,大家都呆了。 媽媽離世前幾個月、未因身體痛楚與嗎啡令她迷迷糊糊的時候,曾說過很希望在我在她離開的一刻能在她身邊。 去到靈養院,他們已把媽媽的遺體搬了去一家私人房,房內擺了花、迷你音響奏着聖詩。在那一刻,我看到的媽媽一點都不安祥,雖然眼睛閉上,但臉色發黑、大口像在痛苦中呼喊那樣張開、整體已瘦到與木乃伊無異。見到她的模樣,我不禁在想,她終於不需要受苦了、或許都是一種解脫。繼父、老婆與我3個都在流淚。 我在那一刻亦想起的,就是媽媽在離世前幾個月、未因身體痛楚與嗎啡令她迷迷糊糊的時候,曾說過很希望在我在她離開的一刻能在她身邊。在她離世前最後的那段日子,我不需要工作時都盡量去了靈養院探望她,每一次都坐在她病床邊捉着她的手,對她說話、唱聖詩,有時她好像聽到、容貌安詳,有時就不停地在模糊中痛苦地大叫、大踢。 有時在回憶第一次見到媽媽遺容那一刻的時候,我會反思一個人死亡的那份孤單 我在這些時候有暗地裏在想,如果媽媽可以在我捉着她手那些時候過世,就可以還她一個心願了,畢竟天意弄人,我最怕寂寞的媽媽竟然就是在沒有人在身邊陪伴着她的時刻魂歸天國。我在她離世那夜一路看着她的遺體、一路就在想着不能陪她走最後一程的遺憾。每年在這些時候,這份遺憾的感覺都會特別強。 不過,有時在回憶第一次見到媽媽遺容那一刻的時候,我亦會反思一個人死亡的那份孤單。我們在人生道路上有很多東西都是可以與其他人一起做的,就算是獨自一個人都很多時是直接或因人生各種際遇的間接選擇。但無論垂死時在床邊有那麼多親友陪伴着你、無論是否相信死後會有各式各樣的生命或靈魂延續,我們每一個人在魂歸的那一刻、那一納秒都是完全地孤獨的,沒有任何人可以陪伴。每當我想到這一點,都不禁地感到唏噓。 所以,雖然我有時都會對老婆或阿仔說,希望在我將來死的一刻會有他們捉着我的手,但我知道,在時辰到的那一刻,我與地球所有的生命一樣,都會是孤獨地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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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姓家長:帶阿仔去有粗口的環境

朋友A近幾個月對於約9歲的孩兒在學校學懂粗口字,然後回家問各粗口用詞的意思極度擔心,他覺得孩兒這樣學懂粗口是「學壞」。 聽到朋友A的投訴,就令我想起多年前朋友B對我說的一件事。他的孩兒當年也是8、9歲。有一天,他上班時太太打電話給他,說老師投訴孩兒小息時在班房的白板重複地寫英文F字頭那個粗口字。朋友B聽到後笑着問太太:「孩兒有沒有串錯這個F字頭的字?」 對於孩兒接觸到粗口,究竟我們作為父母應該是嚴陣以待還是輕鬆面對?我最近都面對類似的問題。近大半年,我重拾了自從讀大學年代已沒有接觸的板球運動,近一個多月更開始為球隊出賽。基於阿仔同樣是在學板球,每逢我出賽他都會跟我一起去。 我最終決定豁出去,不擔心自己與隊友在言談間會講粗口,繼續帶阿仔來我出席的球賽 參與板球比賽的一群麻甩佬與參與任何團隊運動比賽的麻甩佬都有一個共通點。無論是討論比賽或在備賽範圍坐在一起時,總是在言談中會「炒蝦拆蟹」。我起初見到有這情況時,都有試過笑着對隊友們說「喂,有細路在場呀」。不過,球賽始終是球賽,一到興起時站在旁邊打氣的隊友難免會有「助語詞」出現(我自己有時都忍不住!)。再者,會帶孩兒出席賽事的隊友除了我就只有另外一、兩個。要大多數的隊友為我們小眾去夾硬「收口」好像對他們有點不公平、甚至有點掃興及無助增加比賽士氣與氣氛。 既然如此,我就問自己,究竟還帶不帶阿仔來我參與的球賽?我最終決定豁出去,不擔心自己與隊友在言談間會講粗口,繼續帶阿仔來我出席的球賽,當中有兩個主要考慮。 寧願阿仔自己看看成年人是在什麼時候會用粗口,讓他看到很多時都不是很酷的一回事 第一,就算沒有帶阿仔出席球賽,我都知道他從同學中都會聽到中、英文粗口。而且因為他們一群孩子對粗口一知半解,只會對其更好奇,以為是很「大個仔」的東西。反正都是這樣,我就寧願阿仔自己看看成年人是在什麼時候會用粗口,讓他看到很多時都不是很酷的一回事。阿仔在我們球賽聽了粗口,會問我個別用詞的意思及用法,我會一一解釋及提醒他其實粗口在絕大多數情況下運用都是不恰當的。阿仔甚至趁機問我林鄭月娥在特首選舉時的票數被外界揶揄是什麼一回事,我亦就此解釋那票數字面上的生理意思,但同時強調社會其實不是在說特首是什麼人體器官、而是用字眼表達一些民怨。 應該是嚴陣以待還是輕鬆面對,我選擇了以兩者之間、既讓他接觸但又一路在教誨的作風去處理 第二,他出席我參與的球賽也令他在過程中學習到一些與板球、粗口沒有直接關係的做人道理。譬如說,無論我怎樣教導阿仔做人要謙虛、不要有架子,他在日常生活中始終都是會知道我在工作層面上是一個老闆。但透過出席我參與的板球賽事,他見我每當作後備時其實是要為在場內作戰的隊友斟茶遞水的(阿仔有時都會就此幫手)。我就趁機教阿仔,一個團隊是要不分出處、不分彼此、互相扶持的。 就孩兒接觸粗口應該是嚴陣以待還是輕鬆面對,我選擇了以兩者之間、既讓他接觸但又一路在教誨的作風去處理。透過出席我參與的球賽,我能讓他在一個較「安全」及我相對地可以控制訊息的環境下讓他接觸粗口,亦能趁機教他如何不要亂用及另外一些做人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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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姓家長:讓子女做父母表現評估

我們在工作上定時都會有老闆為我們做表現評估、或我們為下屬做表現評估。有時,同僚或下屬都會參與一些對同僚或上司的表現評估。 在工作以外,作為父母,我們當然沒有參與在任何像上述那些較官式的表現評估。我們當然會不時就孩兒的操行、德行、學業、課外活動各種表現向孩兒予以評語(那些評語應該是怎樣性質、怎樣提供的資料在坊間已經有很多,我都不多此一提了)。我們亦會在自己的父母、長輩、同期做人父母的朋友中聽不少我們作為父母怎樣做得好及怎樣可以改進的評語。 我們作為父母又有幾何會問孩兒對我們做父母的表現予以評語 可是,我們作為父母又有幾可會問孩兒對我們做父母的表現予以評語?至少在我身邊認識而是為人父母的親友之中,我就很少見到有這情況出現。或許,我們很擔心會在向孩兒收集評語過程中失去了一點父母的權威。又或許,我們會認為孩兒始終還是未成熟,他們的評語只會由自己眼前喜好着想,只會懂要求我們不要做一些其實是為他們好但又會感到煩厭或沉悶的東西。 最近,阿仔因某事發了一些脾氣。在他冷靜後,我就與他做了一次「表現評估」,為他分析最終令他發脾氣的事、為何不需亦不應發脾氣、及將來若遇上類似情況可以怎樣處理。我見到阿仔有聽入耳,但同時亦好像很沒有心機。為了嘗試讓他好像不只是被我訓話,我就趁機問他:阿仔,你覺得我作為一個爹爹有什麼是做得好、但又有什麼是需要改進的? 這個經驗令我體會到,其實孩兒們是很了解我們作為父母的強項與弱點的 阿仔很快就說出我怎樣能把東西解釋得很清楚、怎樣好像很有學識而令到可以與他很多話題、怎樣願意花時間陪伴他。要說到我需要改進的地方時,阿仔就需要多些時間去想想。我相信,這不是因為我是一個沒有缺點的父親,而是孩兒都是習慣了只敢讚賞父母、不敢對父母有任何批評。他開始時只懂說,覺得我不應該罵他。這或許就是孩兒還有不成熟的地方,有時仍會以為如果愛他就不會罵他。我趁機向他解釋,很多時罵他是為他好,當然我有時語氣上有待改進,但我過往罵他的東西往往都是他跟着做後就會得到很多他人讚賞與尊重的東西。 阿仔見到原來說出一些籠統、不成熟的東西不行,就花了多一些時間想想。最終,他對我說,他認為我太快就對他的一些行為、表現(例如為何他某一餐飯不願吃東西)下判斷,但就沒有給機會他解釋事情來龍去脈(例如他其實是口腔生了痱滋)。我問他為何平時不盡早解釋,他說我很多時未給他機會解釋已在批評他。就此,我真的沒有答案了,就隨即向阿仔承認自己的過失,及承諾會致力改進、亦希望他會提點我。阿仔見到我的回應,他不再沒有心機了。 這個經驗令我體會到,其實孩兒們是很了解我們作為父母的強項與弱點的。當然,他們未必所有想法都是經過深思熟慮。不過,只要我們願意聆聽,我們一方面可以把引導可以成熟一點、放棄他們一些不合理的想法,但同時亦令我們聽到一些他們較深思熟慮的評語、讓自己能虛心地學習做更好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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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姓家長:楊潤雄應怎回應把子女送去國際、海外學校?

教育局局長楊潤雄近期被問到為何他送子女去國際學校及出外升讀大學。根據《明報》報道,他的回應包括「不想深入理解究竟香港……應該點樣幫佢哋安排」、「我懶啲揀了個簡單方法……一讀就由幼稚園……讀咗咁多年就唔使去幫佢揀」。 言論一出,就惹起了社會很大迴響。不少名人、網紅都認為他作為政府官員多年(在2012年起更是長駐教育局)都選擇不讓子女入讀本地學校是講一套、做一套。更有聲音提倡,所有政府高官應被禁把子女送去國際學校或送出外讀書。 我認為這些輿論是把兩個不同的問題混淆起來: 楊把自己子女送去國際學校、出外讀書本身是有問題嗎? 楊就子女教育安排的解釋是恰當及能接受嗎? 我認為楊潤雄為子女作出的教育決定本身不是問題。他的問題,反而是他的解釋 對於楊決定把子女送去國際學校、出外讀書,我會這樣想:作為香港父母,眼見香港教育制度的各種不堪,而自己又有經濟能力,在這前提下子女作另類教育安排都不是不合理吧。又或者這樣看:如果一個像楊潤雄有經濟條件條件的父親為了自己的公務、政治仕途、公眾形象而夾硬把子女送去一些自己不認為是所謂較「好」的制度受教育,這好像對子女有點不公。我更會懷疑,這樣把自己事業看得比子女教育更重的又是一個有那麼自私的父親? 因此,我認為楊潤雄為子女作出的教育決定本身不是問題。他的問題,反而是他的解釋。如果連楊潤雄都嫌香港教育制度太複雜、不想深入理解,香港千千萬萬要每日面對這個制度的父母又如何是好?如果他連為自己子女都懶得在教育制度日常運作層面上深入理解,社會又怎能信任他作為教育局局長會為港人的子女好好了解香港教育制度的各種問題?還有,他因經濟能力許可而以個人選擇去向香港教育制度投下不信任票,但一眾沒有此經濟能力的香港父母,難道就要眼白白看着子女在連高官都視為是次等的教育制度求存? 與其為自己的抉擇找比粗口更難聽的藉口,楊可以承認連他都認為香港的教育制度不堪、否則不會送子女去國際學校與外國 當然,基於很多香港父母、子女甚至教師都因本地教育制度而活在水深火熱中,楊潤雄無論怎樣解釋他為子女作出的教育選擇都會被批評。不過,與其為自己的抉擇找比粗口更難聽的藉口,楊可以承認連他都認為香港的教育制度不堪、否則不會送子女去國際學校與外國。他可以承認,這是政府多年來在教育政策方面的不足。他可以承認,很多香港父母沒有他那樣幸運,有經濟能力為子女作另類安排。 然後,楊可以承諾,他會盡力把香港教育制度的各種不堪逐漸剷除。他可以承諾,得到多一點開放、少一點填鴨式教育、多一點尊重老師與學生、少一點官僚主義的教育制度並不只是有錢人的專利,而是任何經濟階層都所享有的權利。他可以承諾,會致力把香港教育制度改革到一個地步,父母不再需要覺得能送子女去國際學校或海外讀書或許是比起本地學校更優勝的選擇。 不知道楊潤雄夠不夠膽這樣說?更重要地,不知道他夠不夠膽落實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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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姓家長:孩子是從哪裏學懂歧視的

近日,我太太在社交媒體上載的一幅她畫的圖,然後配了以下的形容:「這是早上在公園跑步見到的情景。清潔叔叔在掃樹葉。小朋友伸出了手,想行過去跟叔叔握手。婆婆馬上攔着,拉着小朋友,叫他不要行過去。叔叔尷尬地說:『係嘅,污糟呀。』我看到了,為叔叔感到心酸,又想到這小朋友的純真無邪,給大人染污了。」看到老婆那幅畫及解釋後,我都心酸了。 更淒涼的,就是沒有做錯的清潔叔叔竟然要自己「認衰」來好讓那對「乾淨」的婆孫找下台階。 我為清潔叔叔心酸。他的工作是苦工:工時長,要抵受日曬雨淋、要抵受酷熱與嚴寒、天氣熱時要弄到自己滿身大汗、天氣冷時要在制服不夠暖的情況下捱冷、手腳甚至全身都已因工作而有點髒。無論是公園的使用者或社會整體都有點兒看不起他。正當有一個天真無邪的孩子願意與他接觸,為他帶來工作上較少遇到的一點喜樂與滿足時,孩子的婆婆就把這美麗的事破壞了。更淒涼的,就是沒有做錯的清潔叔叔竟然要自己「認衰」來好讓那對「乾淨」的婆孫找下台階。 我亦為婆婆心酸。我偏向相信她的舉動是毫無惡意的。或許只是一心不想孫兒被弄髒、甚至因此惹來疾病,因而一時沒有想到清潔叔叔的感受。或許事態發展得太快,她想不起其實可以讓孫兒接觸清潔叔叔,然後倘若真的有需要才在事後帶孫兒洗手。或許她是多年來受了香港社會那種「憎人富貴厭人窮」的影響,誤以為孫兒這樣想親近清潔叔叔是「無出色」。又或許她是為女兒或媳婦照顧孩兒,擔心若孩兒說婆婆容許他去接觸清潔叔叔,會被女兒或媳婦怪責。總之,做這個婆婆也不容易。 我當然亦為小孩心酸。無論婆婆的原意是如何,小孩從今以後都會以為,對所有人友善是不必的,如果見到外觀好像未必是百分百齊整的就更應該敬而遠之。換句話說,他就歧視別人上了一課。 一切的偏見、歧視都是我們從成年人的表現學到的,然後就把其「薪火相傳」,令整個不公情況正常化、甚至合理化。 想深一層、想遠一點,其實我們人人在出生時都是不會把身邊的人區分的。隨着我們的成長,就算我們已是一個懂得與走路、懂得說話的小孩,我們都仍未會懂得去把他人的地位分高下。我們不會因衣着打扮或他人居所的狀況而去排斥他人。就算有語言隔膜,我們是小孩時都不會阻止與不同種族的小孩一起玩耍。作為小孩的我們,更不會懂得去看不起家中的外籍家務助理、公園裏的清潔叔叔等人。一切的偏見、歧視都是我們從成年人的表現學到的,然後就把其「薪火相傳」,令整個不公情況正常化、甚至合理化。 其實,老婆在公園見到那個類似情況,每一天都不斷在發生。如果我們作為父母、作為長輩的能放下一些自己戴上的有色眼鏡,或許我們的下一代都能做更有愛心、更有正義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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