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姓家長:失去母語後的遺憾

早前,我在Happypama的文章提過母語的寶貴,但其主要角度都是較理論性。反觀,我近期因工作有機會實在地體會到失去母語後所帶來的遺憾。 最近,我去了新加坡公幹,其間與不少當地律師、專業人士朋友見面。到了像我這些踏入中年的一群人,很自然就會討論到大家的孩子們。他們特別有興趣的是,我究竟在家中與阿仔是用什麼語言溝通的。當我提到我們在家中是用廣東話時,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把他們在這方面的故事說出來,而這些故事都有一些共通點。 他們的孩子們無論是在家或在社交上都主要只是用英文、頂多夾雜一些華語,除了打招呼或講粗口的一、兩句就不懂得說任何方言了。 故事的起點往往都是他們長大時怎樣用福建話、客家話、潮州話、廣東話、甚至(對於那些娘惹華人來說)夾雜中文用詞版本的吧哈薩馬來話等方言與祖父母、甚至父母溝通。縱使他們長大時的新加坡政府已大力推動英語及普通話(新加坡稱此為「華語」)、反對人民使用各種方言,他們因家中與長輩溝通的所需而仍學懂了這些方言。透過使用這些方言,他們不只是學懂了對一種口語語言,他們更學懂很多家族或地方歷史、傳統與習俗。 不過,到了他們孩子長大時,情況就改變了。政府政策的確很成功,新加坡人民的英語、華語水平到了現在已大大提升,為新加坡帶來不少的經濟優勢。但同時,他們的孩子們無論是在家或在社交上都主要只是用英文、頂多夾雜一些華語,除了打招呼或講粗口的一、兩句就不懂得說任何方言了。 他們不多不少都會對於我能把廣東話傳授給阿仔感到有點兒羨慕。 對於這個情況,與我討論這題目的中年新加坡專業人士都沒有任何喜悅。雖然他們亦同時因社會、生活的現實而沒有感到極大的悲哀及不會因此埋怨政府,但他們的感覺始終都是帶點遺憾、帶點可惜。他們不會覺得逐漸失去方言是提升英文、華語水平過程中值得附上的代價。他們對於孩子們與前輩、祖先的故事與文化因語言障礙(有些用詞的神韻是翻譯不到去英文或華語的)距離遠了感到無奈。他們甚至對過往族群之間透過互相學習大家的方言能達到的文化交流(例如以前服兵役時不同族群怎樣透過學習福建話來打造士氣、建立兄弟情)感到懷緬。因此,他們不多不少都會對於我能把廣東話傳授給阿仔感到有點兒羨慕。 近年在香港有一個趨勢,就是說要向新加坡借鏡。在語言教育問題上,我很尊重甚至欣賞新加坡政府對於提升人民運用主要國際語言的能力。但說到方言被米已成炊地的式微,我們又會否聽聽新加坡市民對此的情感與惋惜?香港的確需要提升其英文、普通話流利程度,但可否在過程中不要奪走我們的廣東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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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在講媽:扎根母語

洗白白時突然想起,幼小時的兒歌洗白白,當然是我的母語廣東話版。教育局楊局長早前惹的風波,最近再有解話表明個人支持母語廣東話,但因應全世界較少地方用廣東話學中文,所以仍需研究將來香港人會否因此失去優勢,但不代表政府有既定立場,特別支持普教中。 可能我太理所當然地認為,用廣東話學習中文是常態,我未經歷過普教中,不能比較,但我又不覺得用母語學中文較「蝕底」,例如要背押韻的唐詩,轉用普通話就應該不能熟讀了。當然,我也同意自己的普通話水評很普通,沒有系統地學習,只是靠唱周杰倫的歌惡補,勉強夠混飯吃。 小朋友到了這個月齡未見突出的語文能力,還是建議他念本地N班打好根基比較穩妥 用什麼語言去學中文已經影響雞蛋仔,由選校面試至放榜,報N班都要家長考慮是選擇國際兩文三語班,還是本地粵英教學。問過多位校長和老師,其中一位校長反問我,主觀覺得雞蛋仔的語言表達如何?還有家庭慣用什麼語言溝通? 據我觀察,雞蛋仔會發出多個單音,懂兩個手勢比劃肚餓及喝水,但與其他playgroup的小朋友相比,他未算使用說話表達需要,著他叫爸爸媽媽也不是百發百中。至於家人,廣東話始終是「膽」,父母及四大長老都是本地人,不會無緣無故說外語;而膽「拖」的是英文,始終會與外傭用英語溝通,而我的兒子熱愛火車系卡通。想真點,暫時真的很少應用普通話的機會。 校長坦白告訴我,小朋友到了這個月齡未見突出的語文能力,還是建議他念本地N班打好根基比較穩妥。雖然香港強調兩文三語,亦明白家長擔心輸在起跑線,但連母語都未能講得好,夾硬引入第三種語言只會帶來反效果,莫說打好語文根基,就連學習動機也會賠掉。 母語如母乳一般珍貴 那麼本地課程還是有少量的普通話教學吧?校長笑咪咪地擰頭,「選擇國際班就只用普通話學中文,選擇本地班就用粵語學中文,如果不貫徹執行,違反當初觀察孩子的需要,貪心或擔心地多學一種語言,最後弄得中英文也沒水準,而且也讓家長孩子添了無謂的衝突。」 這校長提醒我,學習語文要考慮孩子語言天份及生活應用,每個小朋友、每個家庭都不儘相同。其實還原基本步,語言就是為了溝通傳遞訊息,拉近彼此的關係。既然要學習如何與人溝通,怎能否定母語的重要性,我覺得母語如母乳一般珍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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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姓家長:母語是寶不是草

香港在親子關係上奇怪的現象很多,其中一個就是有些父母很不喜歡與孩子用母語交談。明明聽到他們母語是廣東話的父母,他們偏偏就是要與孩子們說英文。當一群親友聚會時,就總會有人興高采烈地說自己怎樣以英文與子女交談、子女的英文又有那麼厲害、他們又怎樣甚少說廣東話。有時,父母甚至會要在場的子女表演英語會話,及說得「鬼鬼地」的廣東話、以示他們怎樣真的是很少用廣東話。 孩子不說廣東話而說英文,變成功利的父母拿來炫耀或追趕社會地位的工具。 不過,我在墨爾本的港人朋友就用千方百計去嘗試令他們的子女多說廣東話。他們會在家堅持說廣東話,就算孩子不願說、父母都仍嘗試,但願他們至少懂得聽廣東話、在長大後會得知懂得母語的意義而學說好廣東話。他們會刻意去找用廣東話及繁體字教授的周末中文學校(Saturday Chinese School)去讓子女入讀。他們縱使不特別喜歡某香港電視台的節目,但都會在家安裝及收看,好讓子女多些接觸廣東話。當他們自己或其子女不懂說廣東話時,他們不會以此為傲,而是會以此嘲笑自己、甚至為此感到哀傷。 以廣東話為母語的香港就有不少人認為廣東話是可有可無的次等語言,在日常生活上必用英文的港人移民就反而覺得廣東話是重要的。這個現象表面上好像難以理解,但其實又很合邏輯。 在香港,英文流利往往被視為一種社會階級的象徵。說英文說到「鬼聲鬼氣」的人就算在學業、工作或日常生活上是一堆爛泥,都會被視為上等人。廣東話就是自殖民地年代以來都被視為學歷較低的人才在無可奈何下所說的語言。而現實亦是,英文較流利的學生較多是來自當下要父母有經濟資源才能栽培入讀的名校、或學費昂貴的國際學校。因此,孩子不說廣東話而說英文,就很自然地變成較功利的父母拿來炫耀或追趕社會地位的工具。 海外港人深知,無論他們自己英文有那麼流利、生活有那麼西化,到在日常生活與歐裔白人有個別爭拗時,他們始終都是會被諷為「f***ing Asians」 反觀,海外港人深知,無論他們自己英文有那麼流利、生活有那麼西化,到在日常生活與歐裔白人有個別爭拗時,他們始終都是會被諷為「f***ing Asians」(即「亞裔X」)。如果他們或子女連廣東話都失去了的話,就會難以與其他當地或在香港的港人有聯繫,因而連根都沒有了。同樣地,就算他們讓子女學的中文是普通話而不是廣東話,當地的中國內地、台灣、星馬華裔移民都始終不會示港人移民及子女為「自己人」。再者,如果子女不懂得廣東話,就算他們因父母而能獲得香港居留權,他們在完成學業後要去香港找工作亦會多一點困難。 我不是說英文流利不重要,但我認為不需要因此而忽略廣東話吧。或許,母語就好像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一樣(OK,我一路寫這句話一路嘔!),擁有時我們不懂珍惜,到面臨失去時才深知其寶貴。希望香港人能把廣東話視為寶,而不是次等的草。 * 以上是筆者個人意見,不代表他所屬的律師行或團體。 任建峰 執業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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