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非「師」語] 東非的生死教育 我學曉不問死因

早前提到給學生獎勵貼紙,除了背誦每週金句外,他們還有兩個途徑:一是以說話形式跟老師分享他們閱畢的圖書,二是想好一個談話題目,坐下來跟老師進行兩至三分鐘的英語對話。假設您是初到貴境的中一預備生,在The Amazima School (TAS) 學習和寄宿個半月。您已背誦了每週金句和分享了讀畢的圖書。接下來,您會選擇甚麼題目跟老師聊天呢?在TAS的寄宿生活點滴?結識了哪些新同學?學習遇到的挑戰?我猜新生一般會分享這些話題。 內容提供:山姆老師(Miss Samwise,長駐東非的港籍英語老師) 就是那天的小息,好學不倦的Gideon來到課室,想跟我來個英語對話。只見他圓圓的臉蛋上掛著一對淺淺的小酒窩,一雙水汪汪的眼睛,不時滴溜溜地轉動著,顯示他一股機靈而淘氣的勁兒。這是我在過去六個星期認識的Gideon。「Miss Samwise,我想跟您分享我姊姊突然離世的事情。」甚麼?他分享的居然是既私人又傷心的事情?! 烏干達農村葬禮 如此晴天霹靂的噩耗,嚇得我目瞪口呆。我的心好像變成了一塊石頭使勁地往下墮,默然無語。年紀輕輕的Gideon卻沉著鎮靜地說:「上禮拜,學校告訴我要回農村兩天。我以為家裏來了哪位遠房親戚,原來姊姊去世了,我回去是參加她的葬禮。」 在烏干達生活快三年,每當知道本地朋友、學生或其家人生病、離世,我學會了不問對方:「看醫生沒有?甚麼病?服藥了嗎?」 不是漠不關心,乃是一些生活基本需要,如三餐溫飽也缺乏,他們哪來金錢就醫? 這些問題只顯出我的愚昧。我們的學生若是在上學期間,突然請假回鄉兩三天,您就知道他們的家人或監護人離世了,必須回家奔喪。也就是說,孩子離家寄宿那天,可能是與家人最後的道別。 「Gideon,你一定十分想念姊姊。」我沒有什麼安慰的言語,只想坐在他身旁,讓他隨心說話。這孩子對我如斯剖開心扉,多言只會擠壓這份信任。「我想她的時候,會讀聖經,心情便好多。我知道將來跟姊姊會在天堂再見,不再分開。現在,我就在天堂的另一端想念她吧!」說畢,他回復一個小淘氣,從褲袋拿出他的My English Passport,笑咪咪的遞給我。 「從我投入你不相似的世間,便不斷的慨嘆。還曾弄濕這雙眼,難明存活怎麼艱苦似攀山。然後回望我非必要的襯衫,換到甚麼讚嘆。才明白你,縱使苦慣,微笑卻比起一加一更簡單。」——鄭秀文《有一種快樂》 。 農村的葬禮多以土葬為主 我們的機構Amazima Ministries International設有醫療中心服侍我們的學生,提供基本醫療服務,其中包括身體檢查、愛滋病測試等。 農村診所(網上圖片) 刊載於︰GRWTH 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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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房四寶:跟孩子們談死

死亡,從來離我們都不遠,只是我們一直選擇迴避。約在大半年前,當看見老父的身體因癌病每况愈下,即使心裏有萬個不願意,也要為必會來臨的離別作好預備,特別是對於三個他所愛惜的孫兒。對於孩子而言,生死教育不是事不關己的哲學討論,也不是學校常識科的考測範圍,而是人生必須經歷的成長課。畢竟,過去差不多每個星期日都與爺爺一起晚飯,這個孩子們看似是理所當然的生活習慣,他們要知道終必會有完結的一天。作為父親,明白要給三個孩子的,不純粹是知識上的預備,也是情感上的預備。 借動畫窺探生死課題 我家的孩子都愛看電影,記得一個周末早上,特意跟孩子們在家一起欣賞早前上映的一套迪士尼電影動畫《玩轉極樂園》(Coco),用他們喜歡又明白的方式來接觸「死亡」這個課題。故事以小男孩米高在家人反對下追尋他的音樂夢為主線,米高卻意外地成為了一個只有亡靈才看得見的「活死人」。他來到了「極樂園」,必須找到離世的親人,並得到他們的祝福才能返回人間。可是,當他千辛萬苦找到了曾曾祖母,她卻要求米高承諾放棄音樂才願意給他祝福,我家大小朋友都看得 咬牙切齒。然而,這套電影動畫最特別的地方,是它對「死亡」的描繪和想像。 《玩轉極樂園》電影劇照(網上圖片) 對先人存思念 人死非燈滅 故事以我們不太熟悉的墨西哥「亡靈節」作為背景,用上豐富、繽紛的色彩繪畫出一個多姿多采的死後世界,把原本人見人怕的亡魂都轉化成可愛惹笑的骷髏人,成功地把死亡的恐怖感完全挪走,就連素常怕黑的老三也沒有半點害怕呢。從《玩轉極樂園》,孩子們明白家庭是一代又一代的延伸,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時間,卻又逃不過時間,生命總有終結的一天。更令孩子們感到意外的,就是故事提出的一個觀念:人死並非如同燈滅,而是以另一個方式、在另一個世界存在;但當在世的人不再記掛、不再想念他們時,這些離世的親人便會消失於無有。 當然,我們不是要從宗教角度來討論信仰教義,但思念去世的親人,一起回味過去生活的大小片段,使他們繼續存活在我們的心上,也是難得的安慰。因為這種思念,是源於親情。 醫院道別爺爺 孩子流下離情淚 記得在老父離世的那一個黃昏,三個孩子也來到醫院病房跟爺爺道別。這是他們頭一次近距離面對親人的死亡,是真實的、是震撼的,即使已給他們預備了好一段時間。孩子有淚,不是出於恐懼,而是不捨的離情淚。他們看見站在旁邊的嫲嫲,都轉去抱擁着她,分擔着她的哀傷,每一滴淚,都是明明的親情。 爺爺的喪禮後,又過了一個月。孫兒們每逢星期日總會提起愛惜他們的爺爺,模仿他的說話、表情,笑說着他的烏龍趣事。我看見親情的力量,思念已離世的親人不單沒有給孩子帶來恐懼,也讓他們所記掛的人永遠存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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