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房四寶:跟孩子們談死

死亡,從來離我們都不遠,只是我們一直選擇迴避。約在大半年前,當看見老父的身體因癌病每况愈下,即使心裏有萬個不願意,也要為必會來臨的離別作好預備,特別是對於三個他所愛惜的孫兒。對於孩子而言,生死教育不是事不關己的哲學討論,也不是學校常識科的考測範圍,而是人生必須經歷的成長課。畢竟,過去差不多每個星期日都與爺爺一起晚飯,這個孩子們看似是理所當然的生活習慣,他們要知道終必會有完結的一天。作為父親,明白要給三個孩子的,不純粹是知識上的預備,也是情感上的預備。 借動畫窺探生死課題 我家的孩子都愛看電影,記得一個周末早上,特意跟孩子們在家一起欣賞早前上映的一套迪士尼電影動畫《玩轉極樂園》(Coco),用他們喜歡又明白的方式來接觸「死亡」這個課題。故事以小男孩米高在家人反對下追尋他的音樂夢為主線,米高卻意外地成為了一個只有亡靈才看得見的「活死人」。他來到了「極樂園」,必須找到離世的親人,並得到他們的祝福才能返回人間。可是,當他千辛萬苦找到了曾曾祖母,她卻要求米高承諾放棄音樂才願意給他祝福,我家大小朋友都看得 咬牙切齒。然而,這套電影動畫最特別的地方,是它對「死亡」的描繪和想像。 《玩轉極樂園》電影劇照(網上圖片) 對先人存思念 人死非燈滅 故事以我們不太熟悉的墨西哥「亡靈節」作為背景,用上豐富、繽紛的色彩繪畫出一個多姿多采的死後世界,把原本人見人怕的亡魂都轉化成可愛惹笑的骷髏人,成功地把死亡的恐怖感完全挪走,就連素常怕黑的老三也沒有半點害怕呢。從《玩轉極樂園》,孩子們明白家庭是一代又一代的延伸,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時間,卻又逃不過時間,生命總有終結的一天。更令孩子們感到意外的,就是故事提出的一個觀念:人死並非如同燈滅,而是以另一個方式、在另一個世界存在;但當在世的人不再記掛、不再想念他們時,這些離世的親人便會消失於無有。 當然,我們不是要從宗教角度來討論信仰教義,但思念去世的親人,一起回味過去生活的大小片段,使他們繼續存活在我們的心上,也是難得的安慰。因為這種思念,是源於親情。 醫院道別爺爺 孩子流下離情淚 記得在老父離世的那一個黃昏,三個孩子也來到醫院病房跟爺爺道別。這是他們頭一次近距離面對親人的死亡,是真實的、是震撼的,即使已給他們預備了好一段時間。孩子有淚,不是出於恐懼,而是不捨的離情淚。他們看見站在旁邊的嫲嫲,都轉去抱擁着她,分擔着她的哀傷,每一滴淚,都是明明的親情。 爺爺的喪禮後,又過了一個月。孫兒們每逢星期日總會提起愛惜他們的爺爺,模仿他的說話、表情,笑說着他的烏龍趣事。我看見親情的力量,思念已離世的親人不單沒有給孩子帶來恐懼,也讓他們所記掛的人永遠存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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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姓家長:魂歸一刻的孤單

不經不覺,我媽媽已離世了3年。每年接近她西曆10月死忌及天主教紀念亡者的西曆11月(教會稱為「煉靈月」),我都特別思念媽媽。對於她的離去,我總是有一點是特別遺憾的。   2015年10月8日晚上7時左右,老婆、阿仔與我都在繼父的家吃晚飯。晚飯期間,我的電話響了,是靈養院打來說被病魔纏身已久的媽媽應該差不多了,叫我們盡快過去靈養院。繼父、老婆與我趕快出去,乘搭的士,路途暢順。在半途中,我的電話又響了。靈養院再打電話來,說媽媽已離開。收線後,我把消息傳達給繼父、老婆,大家都呆了。 媽媽離世前幾個月、未因身體痛楚與嗎啡令她迷迷糊糊的時候,曾說過很希望在我在她離開的一刻能在她身邊。 去到靈養院,他們已把媽媽的遺體搬了去一家私人房,房內擺了花、迷你音響奏着聖詩。在那一刻,我看到的媽媽一點都不安祥,雖然眼睛閉上,但臉色發黑、大口像在痛苦中呼喊那樣張開、整體已瘦到與木乃伊無異。見到她的模樣,我不禁在想,她終於不需要受苦了、或許都是一種解脫。繼父、老婆與我3個都在流淚。 我在那一刻亦想起的,就是媽媽在離世前幾個月、未因身體痛楚與嗎啡令她迷迷糊糊的時候,曾說過很希望在我在她離開的一刻能在她身邊。在她離世前最後的那段日子,我不需要工作時都盡量去了靈養院探望她,每一次都坐在她病床邊捉着她的手,對她說話、唱聖詩,有時她好像聽到、容貌安詳,有時就不停地在模糊中痛苦地大叫、大踢。 有時在回憶第一次見到媽媽遺容那一刻的時候,我會反思一個人死亡的那份孤單 我在這些時候有暗地裏在想,如果媽媽可以在我捉着她手那些時候過世,就可以還她一個心願了,畢竟天意弄人,我最怕寂寞的媽媽竟然就是在沒有人在身邊陪伴着她的時刻魂歸天國。我在她離世那夜一路看着她的遺體、一路就在想着不能陪她走最後一程的遺憾。每年在這些時候,這份遺憾的感覺都會特別強。 不過,有時在回憶第一次見到媽媽遺容那一刻的時候,我亦會反思一個人死亡的那份孤單。我們在人生道路上有很多東西都是可以與其他人一起做的,就算是獨自一個人都很多時是直接或因人生各種際遇的間接選擇。但無論垂死時在床邊有那麼多親友陪伴着你、無論是否相信死後會有各式各樣的生命或靈魂延續,我們每一個人在魂歸的那一刻、那一納秒都是完全地孤獨的,沒有任何人可以陪伴。每當我想到這一點,都不禁地感到唏噓。 所以,雖然我有時都會對老婆或阿仔說,希望在我將來死的一刻會有他們捉着我的手,但我知道,在時辰到的那一刻,我與地球所有的生命一樣,都會是孤獨地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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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職爸爸:總要面對死亡這一課

自從女兒開始養巴西龜之後,整個人恍恍惚惚,喜懼無常。這天說:烏龜走過來朝她手指咬,很可愛!那天說:烏龜睡了,眼睛沒有張開,是不是生病了? 看到女兒對着烏龜,六神無主,手足無措,就想起自己當年對着女兒的樣子 活動得太多,害怕烏龜得了多動症,或者想逃離;活動得太少,又害怕烏龜着涼感冒,急着要找藥物。看到女兒對着烏龜,六神無主,手足無措,就想起自己當年對着女兒的樣子。太聰明,擔心,太蠢,擔心,太頑皮,擔心,太規矩,還是擔心。什麼是「常懷千歲憂」,女兒對着烏龜的樣子就是了。 寵物總有離世的一天 烏龜雖長壽,但據說巴西龜只有二十多三十年壽命,主人很可能會面對烏龜比自己早走的命運。 生命是會失去的。 人類作為生命體之一種,生命的教育十分重要,可是,談生命,不免要談死亡,許多人仍然覺得話題沉重,不適合兒童。兒童能否承受死亡的話題,能承受多少,我不是專家,實在無法知道,而且,我相信每個兒童都不一樣,有人能承受,有些人未必可以。 可是,某個時刻,人總會接觸到死亡。文學上的,想像上的,現實上的。 烏龜和人一樣,總有一天會死亡。生命帶給我們快樂,但也會帶給我們憂愁。死亡帶給我們悲傷,但也會帶給我們啟示。 當一隻巴西龜死亡時,我摟着痛哭的女兒。我們紅着眼,一起為逝去的龜佈置最漂亮精緻的棺材。那一刻,死亡就在我們的手上,而生命卻在某處突然消失了。 我忽然想到自己終有一天會和巴西龜一樣。 好多年前,我會害怕,可是,到那一天,死亡來臨,我希望自己可以順其自然,然後在臨終前告訴身邊人:我的一生,過得很美妙。 女兒的大發現︰烏龜手震 人生過了四十,可以數算太多太多幸運和上天的恩賜。跟太太拍拖時,我告訴自己,自己比世上最有錢的人都快樂;女兒和兒子先後出世,我告訴自己,世上最快樂的事我都擁有了。還有什麼比這些更快樂? 平安的快樂,很快會忘記,可是,每天晚上,看見路上有燈,見證科學的奇妙,我仍然感恩。一陣風吹過,一陣海水氣味吹過,我仍然感恩。 一隻巴西龜走了,女兒傷心極了。 過了好多天,女兒憂心忡忡地說:「烏龜手震呀!」 她擔心得要命! 隔天,女兒喜孜孜地告訴我和妻子:「烏龜手震,是向另一隻龜求偶的信號。」那個喜氣洋洋法,十足一個剛撮合了一對佳偶的媒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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