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座隨筆:還要把閱讀理解題目 交給原作者做嗎?

考試題目不為作者而設 每當文憑試中文科卷一閱讀理解完結後,大家總喜歡將考卷交給原作者試做,然後看看他們取得多少分。這種做法的意義是什麼?是想從原作者取得「答案」?是想看看出題人與作者之間對文意理解的矛盾,然後再看看出卷人如何自圓其說?其實,我們不需要看結果已知道,原作者一定不會取得高分,於是往往會得出以下的結論:今年閱讀卷的題目很難,難度之高,連原作者也不懂回答。我在想,考試題目不為作者而設,其難度能以原作者作答試題的表現來衡量嗎?如若有考生能在文憑試中取得比作者更高的分數,又是否意味他比作者更了解文意?其實作者沒有經過文憑試的訓練,不熟習考題命意及答題技巧,得分不高是情理中事,不必大驚小怪。 閱讀理解的文章是文藝創作,試題本身其實也是一種創作。試題設計包含了出卷人對作品的理解。試卷考問的重點、對全文結構的爬梳,是經過消化後的再創造,因此若要取得答案,就只可問出卷人,詢問文章作者是緣木求魚。出卷人擬卷時必然因着其背景經歷,文化視點及審美角度,以及對考生能力的設想,當中的體會與原作者的初衷或會存有差異,這很正常。我們知道文學作品傳達的信息具表層意及深層意,表層意用作解釋及說明;而深層意義則熔鑄了作者主體的情感與體會,因此分析時就會有討論的空間,有時甚至會出現模棱兩可。尤其在古典文學鑑賞,古人沒法現身解說,於是研究就需在文本及相關的創作內推理。 正因抱持這種「作者未必然,而讀者未必不然」的信念,文學研究得以發展,只要言之成理,持之有據,就可以成一家之言了。 考試有別於文學鑑賞 本來這種作者與讀者的撞擊是好事,雙方多作交流有助消除文本中的隔閡,溝通過程或許可以激發更多的火花,帶出更多賞析的角度。可惜這是公開考試,其主要功能在於分辨考生語文能力的高下,以及篩選出符合入讀大學資格的學生,故對文意的理解須有一定的限制,考題亦必要有對錯之分。為了考試,有別於文學鑑賞,我們最希望知道得分的標準及模式,以便過關。記得以往中文課程曾有一篇叫〈聽陳蕾士的琴箏〉的新詩,令中學生苦惱不已,因為作品多用借喻,意象豐富,想像空間較大。為了讓大家更掌握作品的深層意,有心人請得黃國彬先生公開解說其作。我想當時無論是學生還是老師,聽到他的解說一定覺得很紮實,因為終於可以較確切的掌握作者想表達什麼了。 不同場景做不同的事,考試從來不同做學問,參加考試要知如何得分,到取得學位就要拋開考試,開放胸襟,學做學問。叫作家做試題,既弄錯了對象,亦不能拓展我們對文本的了解,意義有多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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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座隨筆:後TSA時代的方向

小三TSA肯定是近年來最具代表性的教育議題。經歷多年爭議,教育局牽頭成立的TSA檢討委員會工作了兩年多,終於出了個看似有助消除異化誘因的方案:不記名、不記校、10%抽樣考。但不消一個月的光景,那條留下讓學校可全級報考的尾巴就原形畢露,全港竟有近四成,180所小學申請全級應考今年的小三TSA!除有官立小學帶頭極端地有近九成學校參加外,亦有辦學團體全線屬校報考,而全港最大辦學團體的天主教亦公開呼籲學校應該全級考! 事已至此,一旦學校全級考,操練及課程異化的誘因就仍然存在,確實令許多反對TSA的朋友感到失望、憤怒、無奈。一些多年來努力爭取的人開始感到疲倦;更有人定論運動失敗,把責任推到爭取者上;在紛擾不斷之下,其他站邊看的人更加入勸退,或是早已無感。情况一如近年許多的社會運動一樣,吶喊過後並沒有帶來真正改變,剩下的只有更重的無力感。 但為人父母,我們並沒有放棄的理由。由TSA關注組起始至今,多謝各方一直以來支持及參與運動的人。如果沒有大家的起動,可能今天的TSA仍然是所有學校學生必須考、題目變得更艱深、教育局仍以TSA評核學校;而最重要的是可能從來都得不到社會的一絲關注,我們沉默的家長更不會明白自己參與教育改革的重要。「政府、學校、家長」這個微妙的三角關係,既互相角力亦需合作,才能為下一代建立更好的教育環境。TSA揭露了小學教育生態被操練和應試文化所扭曲的問題,未來我們需要投放更大力量去促進教育制度及文化的改變。 TSA只是教育問題的冰山一角,我們不會輕易放下,但整個基礎教育階段還有更多重要的大山,如升中呈分試、中一分班試,以至小學全日制、小一入學統籌辦法、直資制度等需要我們關注。 政府學校家長 互相角力合作 如果我們今天不滿意TSA的結果,可能是我們家長自己做得仍不夠,就得從自身上去付出更多。我們一向提倡家校合作,促進學校透明度。既然有人反對又有人熱中,足證明社會多元,但家長需要有充分的公開資料,在TSA、家課政策、評估政策,以至學校時間表等作出合適的選擇。下一代面對未來社會的挑戰和不確定性,聰明的家長都會知道,考試成績不再是單一的選校標準。什麼是Happy School,什麼是好學校,需要由我們自己去定義、選擇並影響其發展。若大家有留意近年一些標榜活動教學、愉快學習的學校的受歡迎程度不斷提升,就要相信家長的取態將會是決定性。 在面向教育局和全港性的議題上,我們需要有代表性的家長組織繼續爭取。在面對學校時,除個人親自向老師反應意見外,我們亦需要更多有心人參與家教會和家長校董的工作,直接影響校本政策的制定。更重要是在各個崗位上,家長們要互相扶持及連結,才能把事情做好。向前看,自己孩子自己救,「後TSA時代」將會是家長全面參與孩子教育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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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座隨筆:教育界中的獨孤求敗

「面對壓力,無非是怕輸不起。預設自己跌到最低,可以減壓。」一位老師朋友為我分享的兩件事做了總結。 農曆新年過後,我如常到中六乙上課,課室的壁報板貼了一張特別的揮春,白紙黑字,手寫「學業退步」,很讓我有點驚訝,心想寫的同學就不怕願望達成? 過了兩星期,另一件事。報載某小學為要教導學生面對失敗,特意舉辦「失敗周」,同學周內不用上課,但須參與各種活動,以期學會面對失敗。 人生處處是考場,誰不早習慣面對失敗?我此刻的失敗之感,大抵感於我正逐步被現代化的教育觀所淘汰。 辦「失敗周」學失敗? 對於一個深信不如意事十常八九,生活滿佈挫折感的哀苦中年,即是本人,來說,實在不明白何以有人需要主動求敗來自我寬解。人生處處是考場,誰不早習慣面對失敗?我此刻的失敗之感,大抵感於我正逐步被現代化的教育觀所淘汰。 教育以訓練及製造一個個獨孤求敗作學校的成功指標,另一方面卻紛紛舉辦失敗周,為求讓獨孤求敗學會面對失敗,一日曝之,一日寒之,獨孤求敗能不發出「你們到底想我怎樣」的質問嗎? 金庸小說有個特別的人物,叫獨孤求敗,神龍見首不見尾,似乎不必與人過招,總之公認無敵。若絕望之為虛妄,正與希望相同,則永遠不敗與永遠失敗的孤獨,大概也沒大分別吧。 獨孤求敗傳曾現身教育界,俗稱「學霸」,中一新生面試,才11歲,履歷表、推薦信與獎狀,可以佔滿兩個F4文件夾。入水能游,出水能功夫,琴棋書畫,無一不精;一目十行,行行俱A。 獨孤求敗最後竟然開口道︰「我報了九間中學,有可能會選你們這一間。」 我很納悶。教育以訓練及製造一個個獨孤求敗作學校的成功指標,另一方面卻紛紛舉辦失敗周,為求讓獨孤求敗學會面對失敗,一日曝之,一日寒之,獨孤求敗能不發出「你們到底想我怎樣」的質問嗎? 教育界怕同學承擔不起挫敗,甚或當學生是顧客,務求令他們賓至如歸。於是,業界以各種各樣虛空的成就感玩忽顧客,連有形無形的小小挫敗感也企圖加以杜絕。 成功定義愈來愈狹隘 想學生學會面對失敗,情理俱在,問題在,教育界怕同學承擔不起挫敗,甚或當學生是顧客,務求令他們賓至如歸。於是,業界以各種各樣虛空的成就感玩忽顧客,連有形無形的小小挫敗感也企圖加以杜絕,然後以虛擬的失敗周作為「我們已對教育盡心盡力」的美好開脫。請不必問我「那你到底有什麼救世良方」之類的話。我想,即使是獨孤求敗,也未必能想到解救孤獨的良方。 當成功的定義愈來愈狹隘,對失敗的界定也隨時會狹窄得容不下一個人。 我只是知道,當成功的定義愈來愈狹隘,對失敗的界定也隨時會狹窄得容不下一個人。 寫「學業進步」,是盼望,是許自己進步的動力,不代表因此就不知道學業有可能退步。但凡比賽,離不開入選或者落選,我想,讓失敗進入學生的生活,寫進他們的字典吧。現在,教育界辦一個比賽,幾乎凡參加的俱有嘉許狀,甚至以優異獎作起跳;三人參賽,則索性冠亞季。沒頒聽講證書的延伸課程,即使多有意義,也不及一張「貴子弟出席了且有傑出表現」的證書交代得那麼具體和叫人安心。 流風所及,多年之後,人人都「包裝」得相當成功。直到有一天,失敗真的來訪,心靈棟毁樑摧,與其埋怨演習不似預期,不如想想何不早習慣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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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座隨筆:敬重本業

最近兩個電視節目引起了我對敬業的反思。其中一個節目訪問了一位本地養魚伯伯如何以獨有的方法,數十年來努力經營,造就肥美鮮味的鯽魚。主持人見伯伯年紀不輕,擔心香港或會失去本地魚鮮的味道,問及了有沒有將手藝傳承予下一代的問題。眼看自己辛苦摸索出來的智慧及經驗可能就要消失,伯伯笑言,養魚太辛苦,不想子女從事有關行業了。 我們憑什麼說自己的本行最辛苦?辛苦不辛苦往往不在客觀的事實,關鍵是自己是否喜歡投身的工作。 難道其他行業不辛苦嗎? 同一天,我看了一個飲食節目,內容指出日本原來仍有不少百年字號的老店,他們很重視歷史的傳承,但凡湯底、製麵的手法,以及部分的廚具,從明治維新起一直延續至今,不少店東已傳至第四或第五代,而味道至今仍然不變。傳統手藝有人願意接棒,往往令人感動,因為那是對傳統的執著,對行業的尊敬。 養魚伯伯不想下一代入行,認為養魚是粗活,工作辛苦,收入不多,不想他們受苦。伯伯愛子情切,可以理解,但養魚辛苦,難道其他行業就不辛苦嗎?我們憑什麼說自己的本行最辛苦?辛苦不辛苦往往不在客觀的事實,關鍵是自己是否喜歡投身的工作,如能喜愛本業自會樂此不疲,如能發現當中的使命就更會堅持理想,跨越世代,傳承百年。子女是否適合繼承是一回事,但必須給予嘗試的機會,否則一門技藝的失傳真的讓人惋惜。 行行出狀元未必人人相信,反而「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心態就一直隱隱作祟。 萬般皆下品 惟有讀書高? 行行出狀元未必人人相信,反而「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心態就一直隱隱作祟。或許我們仍相信受過教育就可留在辦公室享受冷氣,不必望天打卦,被人頤指氣使,生活自會過得很愜意。可事實真的如此嗎?大家心中有數。反之,設想繼承人堅守產業,努力耕耘,在今天,有機產品、優質食材怎會沒有市場? 我們常說做那行就不喜歡那行,這可能因為我們太了解當中的局限,於是經常主觀地放大了當中不如意的感受。又或者我們從頭至尾根本沒有敬重自己的工作,否則一個人在本業打滾多年,必已累積了豐富的經驗及相關的人脈,甚至揣摩出獨門的專業技術,照理應懇切希望與人分享這份由工作而來的喜悅,並將之發揚光大才對,沒理由總在別人前批評自己的本業,甚至叫人不要入行。 當上語文老師從來不是「前世殺了人,今世教語文」的報應,而是緣定三生,讓我要以生命影響別人生命的一份使命。 我也在問自己,想不想自己的學生或孩子也成為人師呢?我現在天天上課,見過不同類型的學生,教過不同的課程,慢慢也累積了相應的教學心得,如果有人願意,能力及性格適合,我定必盡力引領入行,讓他們明白為人師表的意義,這是文化傳承啊!特別身處今天的社會,深知老師角色的重要,明白今孩子亟需良好的教育,更要鼓勵更多有心人入行。當上語文老師從來不是「前世殺了人,今世教語文」的報應,而是緣定三生,讓我要以生命影響別人生命的一份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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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座隨筆:出走的勇氣

《深夜小狗神秘習題》劇照 今年香港藝術節其中一個最矚目的節目,是英國國家劇院的《深夜小狗神秘習題》(The Curious Incident of the Dog in the Night-Time)。它改編自馬克海登(Mark Haddon)的同名暢銷小說,2012年被搬上舞台,其後在倫敦西區和紐約百老匯上演,屢獲殊榮。《深》以目不暇給的舞台科技和巧妙的形體動作最為人樂道,我一年多前在紐約初看此劇,感覺相當震撼,今次重看依舊投入興奮。 故事講述一個患有亞氏保加症的十五歲少年,因為調查一隻小狗被殺害的真相,結果踏上一趟驚險的旅程。這個故事讓許多觀眾產生共鳴,因為我們都像主角一樣,當對所有大人都感到失望時,慶幸遇上能夠發掘自己潛能的老師;以及在成長過程中,如何面對不完美但真心愛護自己的父母。而我尤其被另一主題吸引,正如編劇說,這是個關於「出走」的故事——「一個男孩鼓起勇氣走出小鎮死胡同的故事」。主角有溝通障礙,不善交際,甚至從未獨自離開居住的街道,但為了追尋真相鼓起最大勇氣出走。他抵達倫敦柏靈頓站的一幕,舞台燈光閃爍不停、眼花撩亂,正正反映大鄉里出城面對來勢洶洶的人潮、千絲萬縷的鐵路線那種迷惘和焦躁。 成功要素 首選「勇氣」 要成功,勤奮堅毅智慧都很關鍵,但首要的因素非勇氣莫屬。這世代的孩子普遍生於安樂,物質豐富,備受呵護,是故冒險精神好像企鵝的翅膀慢慢退化了。其中一個例子,是我發現愈來愈多學生抗拒出國留學。有些學生成績一般,要爭入本地大學相當渺茫,若家中經濟條件許可,我通常建議他們出國。這不是逃避現實,而是天大地大,何必把自己的人生囿於蕞爾小島,被一個僵化的公開試去裁定自己的前途?留學等於進入另一套教育制度,發掘自己不同的可能性。 我見過許多在香港「小未必佳」的學生,出國一兩年便「大時了了」,脫胎換骨。 留學根本不只念書,更是一趟寶貴的成長之旅。在外國人生路不熟,沒親友的事事要自己去面對解決,有親友的可能少一點生活上的困難,但所謂相見好同住難,同樣要學懂處理人際衝突。再者,在外國體驗的是另一套思考方式、歷史文化、價值觀,視野自然開闊。而最難得的是,當你遠離熟悉的家人朋友和喧囂的香港式生活,安靜的時間和空間霎時多了,你會學會獨處,跟自己和天地對話,聆聽自己心聲,更清楚了解自己是個怎樣的人,想要什麼,要走怎樣的路。 留學學獨處 聆聽自己心聲 很多學生抗拒海外留學,通常說怕悶和不想離家,在香港好吃好住,何必離開安舒區,自討苦吃?但我會反問學生,留在香港,你未來四年的生活會有多大變化?還不是依舊略盡綿力讀書,閒時逛街看戲唱K打機,營營役役隨波逐流又過四年,有什麼得益?美國著名詩人E.E. Cummings說過,「It takes courage to grow up and become who you really are.」,要成長,就要拿出勇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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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座隨筆:割捨與離別的勇氣

很多時候,是工作了十多小時的一天,很可能,是晚上八時九時甚至十時十一時,我束起頭髮,洗個臉,換上窄身黑色運動褲,把白茫茫的耳筒戴起,就算眼睛累得迷茫,就算心情多麼悵惘,我也會命令自己按下Ted's Talk或是其他學習內容,一邊細聽,一邊狂奔……每星期三至五次,每次三十至五十分鐘。跑步、拉筋以外,有時會是游泳。如果人生是由一次又一次的割捨與離別組成的話,於我而言,一次又一次運動就是最需要勇氣的離別與割捨。 運動而已,大家會笑我說得太嚴重,說是離別也好像太奇怪。世間上的大割捨大離別,應該比較轟轟烈烈,起碼要放棄自己所有財產,或者是與珍愛的人生離死別。這些確實令人痛苦。不過仔細想想,其實許多種離別未必需要勇氣,應該說,無論我們有沒有勇氣與準備,都要面對。 親友的病困、辭世……這些別離我們固然沒法預計,更沒法選擇不說再見,但許多時候即使有預告,人還是被迫離別,很難做到痛快割捨。小孩長得差不多,就得上學,通常都是哭哭啼啼的上學,即使未必知道自己的苦源於與父母和家庭的暫別。小學中學大學畢業的百感交集,大概源於其實我們未必喜歡被規限的上學生活,很想早日結束,但結束一個階段,其實代表離開依附慣了的、每天一起吃飯上課談天的人,代表與一些地方的距離變得非常遙遠,遙遠得永遠回不去。例如走廊、課室、大操場……以後我們與這地方隔着的,不再是由家到學校一程車的距離,而是即使我們人回得了去,那熟悉的地方也不可能再找回離開前的自己,還有那時在我們身邊的人。歲月催人離別,令人必須放棄一直依戀或者依附的。 然而,人離開了,心往往還是不斷依戀一些人,不斷沉醉於一些美好。 主動割捨美好 自覺離別安逸 人性本懶,人性本惰。依戀、依附、依賴……無論怎樣都是糖漿,吃着吃着,能讓生命維持甜蜜快樂,於是叫人依依不捨,即使隨着時間糖漿會沾塵,始終是甜。可是,一天又一天吃着同樣的甜,而且黏黏的,叫人動彈不得的,人絕對會變得癡肥。而天天吃甜,對離別與時間不敏感,嚴重來說會變得癡呆。甜的膩,總讓人自以為飽足,於是,主動割捨美好的想像,自覺的離別安逸,最需要勇氣,也是難上加難的事。要相信父母會老,主動照顧,不再依賴;要相信自己會老,努力尋夢,不再發呆…… 每一次要這樣相信就是一次前進,每一次離別安逸的現况計劃未來,也很辛苦。 敲碎白日夢 拉回現實需要 其實許多人都懂得一鼓作氣。「要考第一!」「文憑試,要天天溫書!」「一生人一定要創業一次!」可是,如果沒有離別與割捨心中依戀的勇氣,那些一鼓作氣統統都叫一暴十寒。真正的勇氣,是每次想放棄、想沉浸在甜蜜時,堅持敲醒做白日夢的自己,把自己拉回需要面對的現實。過於安逸會令人做夢,而不是真真正正確確切切地做夢、實踐夢。 今期專欄就此停筆,因為我要運動了。再次提醒大家,從今日開始,過一些低「糖」、減「肥」的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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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座隨筆:免費考DSE 不如擴闊升學條件

早前公布的財政預算案,估計政府錄得盈餘1380億元。這等天文數字對一般市民來說實在沒有什麼概念,大概只知道比興建機場三跑和高鐵的超支還要多!較引人注目的,反而是小小數目的一萬張海洋公園門票及免DSE考試費,後者一時間更成為了最大爭議的教育撥款項目。說到底,DSE是整個高中課程的總結評估,既然BCA和中一分班試都用公帑,政府補貼所有資助中學的學生應考其實也很理所當然,這1.8億元應該是經常性教育開資而非一次性「派糖」,只補助一個年度的考生實在是小恩小惠。 DSE為必要之惡? DSE一向被批評一試定生死,是學習壓力的根源。然而每個地方都總有一個統一考試,作為完成基礎教育的總結評估,證明學生達至的水平;這考試亦往往成為晉升高等教育的條件,因此常被稱為「必要之惡」。但有人質疑它究竟是否必要?今次財政司長免DSE考試費,不止令公眾得悉原來DSE需收費,中六學生原來也可以在校完成課程後不考DSE,真的求學不是求分數! 但實况卻是每所中學都以DSE為首要教學目標,就算你抵受得到衆人目光不報考,但都要接受一切為考試而設的操練、補課。 香港一向被詬病的填鴨式教育,學生為了應試只懂背誦答案,就算新加了通識科去培養分析力,結果仍是背答題技巧及得分標準。就算能在DSE脫穎而出,很多大學生仍被認為不夠主動參與討論,自主學習動機不足。在面對科技發展和未來社會的不確定性下,所謂的知識型經濟,不是指望能掌握多少書本上的知識,解難力、協作力、創新力及終身學習才是未來成功的關鍵。儘管香港社會出路單一,行業工種的階級仍然根深柢固,這些深遠的價值觀問題並不是DSE的錯,但集中以DSE成績去配對大學學位的升學制度,卻很值得檢討。 也許很多人都不知道DSE其實有三類科目,除了我們熟悉的甲類高中科目外,還有乙類應用學習科目及丙類其他語言科目。乙類跟不少大學學科很類同,如會計、法律、酒店、中醫都有,更包括一些創意、媒體及傳播科目。可是應考生去年只有3000多人,比起高中科目的10萬考生相差極遠。為什麼這些重應用及生活化的科目,不受絕大多數的學校和考生歡迎呢?原因很簡單,因為其認受性比起高中科目低得多,大部分資助大學都不把乙類應用課程視作基本入學條件考慮,只有一些科目會作個別或額外考慮。 最近一連兩星期家長同盟的《家長開咪》,走訪了香港兆基創意書院的師生,了解一些罕有又不受公開試主導學習的高中書院。書院一直努力為學生創造考試成績以外的空間,包括自行開辦「創意藝術文憑」,惟在本地大學的認受性仍然成疑。 近年不少有能力的本地學生,都已經投向IB課程的懷抱,不只是往外國看,更有藉此升讀本港大學。 教改「三頭馬車」梁錦松、程介明、戴希立早前領頭成立了「教育2.1」,也提出減省DSE內容和校內評核,加強應用學習等個別學科,建議大學收生標準除成績外亦加入面試、學校推薦書和課外活動成就等。 大學聯招和各大專院校,都不應繼續因循過去的做法,宜多花心思完善招生制度,為學生提供空間培養成績以外更重要的素質。政府與其花錢補貼考試費,倒不如多花資源改善DSE課程的適切性,為學生多元出路,開拓更多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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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座隨筆:我是富有教師

哈佛大學一項長達75年的研究顯示,快樂的關鍵不是名利雙收,而是良好的人際關係。與他人有互動密切的聯繫,不只感覺更幸福,而且活得更長久。 昔日學生 今日好友 A最近從英國回港度假,幾個好友當然要趕快聚一聚。B提議到C的家吃飯,反正C剛結婚不久,我們還沒有暖一暖她的新居。我們這幾個好友相識逾廿載,所謂物以類聚,每次聚會總有說不完的話題,不絕於耳的笑聲。A十年前負笈英國攻讀美術,後來再到西班牙念神學,現在已經是倫敦一所華人教會的傳道人。B和C都從事教育工作,B現在更是我的同事,並肩作戰。大家工作愈來愈忙,見面少了卻仍彼此惦記。我到西班牙和英國旅行,定必探望A。在地球另一端看她帶領主日崇拜,心裏有說不出的欣慰。忘了告訴你,A、B、C都是我昔日的學生。 D在澳洲讀大學,每年聖誕便回港兩個月避暑兼實習。跟D見面,例必還有E、F、G、H,我們六人又是另一個瘋狂組合。我們經常發揮老饕本色,到處大快朵頤,亦曾經一起外遊。難得我們性格不同、政見不同、生活處境都不同,但在手機群組裏經常緊密聯絡,一方有難,八方支援。跟他們一起是我的減壓良方,明明工作得筋疲力竭,但一見到他們又會笑得人仰馬翻,腎上腺素大量分泌,延年益壽。忘了告訴你,D、E、F、G、H都是我昔日的學生。 最近還見過在外地念書的J、K。J從前對學業愛理不理,成績不佳,文憑試後去了美國升學。今次見面,他給我看他最新的成績單 ——GPA 4.0!他一臉神氣,但不忘補充說自己付出了很大努力,我老懷安慰。K昔日不守規,被迫天天留在我房間吃午飯。 後來他出國,但每次回港都會到學校探望我,再次在我房間吃飯。 上星期他回澳洲前的一天,香港氣溫驟降,北風凜冽,他特地回校送我一份旅行小手信,跟我道別。看他衣衫單薄,直打哆嗦,臨別依依,我由衷說了句老土話:「畀心機讀書啊!」告訴你,J、K都是我昔日的學生。 心中富有 錢買不到情誼 下星期還約了L、M、N吃飯,他們離開中學後各自編寫自己的故事,有的繼續學業,有的出來社會工作。五年前,他們本來來自不同的中學,生活風馬牛不相及,但音樂劇的緣分把大家牽引在一起。跟他們經歷了許多苦與樂,也少不了疾言厲色的勸誡和責備,慶幸彼此還沒有忘記對方。告訴你,他們都是我昔日的學生。 若你問我當教師最大的收穫、回報是什麼?我會毫不猶豫回答,是那份亦師亦友的情誼。 在香港有很多工作比當教師工時更短、掙錢更多、地位更高,但我在這二十年所累積的情誼有錢也買不到。所謂心中富有,我頓覺自己已是個百萬富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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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座隨筆:我最敬愛的老師

「老師,什麼是敬愛?你出『喜歡』算了吧,大家看了都更明白,更容易寫。」寫作課,我給高小孩子的題目是《我最敬愛的老師》。他們這個年紀,大概喜歡和敬愛都沒兩樣,不過我答應了:「好吧,大家好好寫,專心寫,寫好了就會送大家新年禮物……別太貴啊,我錢不多!還有,大家寫什麼我也寫什麼,我也寫寫自己最敬愛的老師吧。」說完此話,我竟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我答應大家,畢業前送一本你們想要的書……喂,也別太貪心要什麼精裝金邊版啊。」現在的我,口氣竟有點像當日高考之前,我最敬愛的老師。她說話就是那麼直腸直肚,說好了送,就必定送,不過也會直接地捍衛一下自己的錢包。平日也是如此,毫不掩飾,活得率真。 帶着書本尋尋覓覓 「我沒什麼喜歡,請挑一本適合我的書吧。」當年我對老師如此說。最後她送我一本台灣作家楊照的《尋路青春》。當時,我不知自己要什麼,也沒有問她為什麼給我選此書,我只知道,後來,從中學畢業至現在,尋尋覓覓始終是我生活的基調,果真如書所題。我從一種工作模式換到另一種,從家搬進大學宿舍,又從一個住處搬到下一個……而我一直都不自覺的帶着此書。書中沒有令我怦然心動的情節,沒有讓人一追再追的衝動與狂喜,可是,像一趟不用趕路的旅行,我悠悠的看到他人生活的風光。小孩子總愛扭着喜愛之物東奔西跑,而我帶着這本書一路上東拐西轉,卻一直都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要高考兩年消化這些資料,確是多。堅持一下吧。」通常,鼓勵的話不會說得士氣激昂,簡潔說罷,老師隨即又會單手拿起錢穆的《國史大綱》,邊走幾步,邊點點頭,繼續說書,活像一個一絲不苟的解剖學家,手起,刀落,藥到,病除。每次上課,我都活像個實驗室小跟班小助理一樣,隨着老師平淡的說書聲,逐小逐小的沉醉在國史研究。日子久了,不但考試的難題都一一剖開,連什麼考試壓力、什麼人生一切的其他問題,只要一上中史課,大概都因為聽得用心,就好像有化學反應一樣,通通不存在了。那時,每天堅持睜開眼奮鬥的其中一個動力,就是跟着老師在一起,一絲一絲的抽出每條歷史長河中的皺紋,從絲綢之路一路探索到鄭和出過的遠洋…… 敬愛的人不會輕易忘記 漸漸,我明白自己為何翻《尋路青春》 彷彿是想找回那個踏實學習的自己,想找回眼前只要一有學術問題就會全神貫注的老師。人長大之前,總會為令人刺激的喜歡而欲罷不能,但如今到了能夠淨化出敬愛的年紀,才知道敬愛是一種不會輕易忘記、帶着崇拜佩服的喜歡,而我敬愛的,是老師對人對事對己的率直務實、專一不二。 「你……你給我專心一點寫作啊。」要小孩子靜下來專一不二地學習寫作,可真不易啊。「老師,我在看你啊。」小孩咬着筆動也不動地繼續看我。「專心一點別看了……」我快要生氣了。他說:「你別動……」我正走過去打算訓一訓他,他就急忙用手遮蓋文格紙。他不耐煩地說:「先別看,在描寫你的樣子啊,敬愛的老師嘛。」我忍不住笑了:「多年以後你還能想起我,才算敬愛呢。」 (本欄歡迎各位老師、教育界人士投稿至[email protected],一經刊出,薄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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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座隨筆:語文老師的書桌

網上圖片 「忙亂忙亂,因為忙,所以亂。」教了二十多年中文的陳一心,面對眼前的書桌,忽然有些反思,有些慚愧,有些憐惜。 如果要用一兩個詞組形容眼前二十多年的老拍檔,他大概會用「暴風雨」或「地震」,其中可移動板塊包括充滿歷史感的歷屆試題、教參用書、課外書籍、學生習作、來往文件、會議紀錄、教學光碟、校本評核,以及見證師生情誼的紀念照片和物品。一心最怕天花漏水,其次是有人忽然幫他收拾書桌。前者曾經發生,後者從來沒有,反而是他一心「想得美」。 每年臨近農曆新年,像讀者看到文章的這一段時間,一心都下定決心,想要收拾眼前的殘局,結果是左邊的東西移向右邊,右邊的東西回到去年的位置,搬無可搬,則一律往下移,直至頂到自己的腳尖。啊不,這隻被頂的腳,有時也包括鄰座的同工。 一直相安,卻暗中有事,一心被同事投訴了,理由是,讓人擔心教員室的安全。一心想,這既是語文老師的宿命,我如何抗辯?好像多年前,校內發生了一段怪談(或趣談?) 校長巡視教員室,看見一位數學老師的桌面滿是學生的練習簿,劈頭拋下一句:「為什麼,都不改簿?」 鄰近同事聽見了,心中又哭又笑。眾所周知,被批評的同事熱心得像一部改簿機,改完一疊,收回兩疊。改簿機旁邊的同事,書桌光鮮得像未放雜物的示範單位,那位校長點一點頭,好像很滿意的樣子。 亂局不止 想起聞一多 一心被投訴的事件過了一段時間就不了了之,原因不是一心改變了宿命,也不是對書桌拆卸重建,或重新規劃土地用途,而是投訴者搬離了教員室,升職到一個獨立的工作室,不再投訴了,二人總算各得其所。「只要有一間房,就能解決書桌的問題」,一心嘀咕着,眼神閃出久違了的熊熊烈火。 為怕非語文老師誤解他虐待書桌,一心索性在桌上的電腦牆紙立心解釋:一切的眾生應該各安其位。我何曾有意的糟蹋你們,秩序不在我的能力之內。 「你很聞一多!」坐在一心左邊的陳老師說。幸好陳老師也教語文,同病相憐,絕對不像是下一位投訴者。 「我搜索枯腸,終於找到這幾句,很管用。《聞一多先生的書桌》一詩看得我很想拍案叫絕。然而我的書桌連拍案叫絕的位置都沒有。」一心好像找到知音人。 「忽然一切的靜物都講話了,忽然間書桌上怨聲騰沸;桌子怨一年洗不上兩回澡,什麼主人?誰是我們的主人?一切的靜物都同聲罵道,生活若果是這般的狼狽,倒還不如沒有生活的好!」你知道嗎?我曾經發過這種恐怖的夢,一心忍不住與同工分享。 「像我們這裏已經很好,我聽見另一些學校的老師說,他們的書桌,面積大概比一張學生桌,多一張而已。唉,這裏算是不錯了!」對上假天花也曾經漏水的陳老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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