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維特

網上圖片 清晨在被窩中聽着淅瀝的雨聲，是冷鋒來臨前的冬雨。那是弟弟幼稚園親子旅行的周末，我當然為一家四口都報了名。但想到郊外的寒風、濕冷的草地，想到避雨處的有限、小學雞哥哥可能擺出的臭臉，想到只睡了半晚的自己真的好累……我掙扎了一會後決定開溜。 不久從同班家長分享的相片得知，猶幸雨停了，大伙兒未算狼狽，還可以在草地上玩彩虹傘，玩農場內各種活動，度過快樂的半天。我沒為自己的選擇後悔，而且即使做了逃兵，也沒有希望其他人敗興的理由。大家各得其所，就是最好的結果了。况且小薯頭才第一年上學，未對學校旅行建立期望，不會發覺自己錯過了什麼。 就這樣過了幾天。冷鋒後放晴回暖，我如常讓弟弟放學後在校旁球場放風，一個跟我談得來、孩子念別班的媽媽問起我旅行情况。她是有事而沒為孩子報名，聽到我說放棄了出席似乎有點意外。她說，孩子能出席也是好事，令他們對氣候變化更有認識，平時她帶孩子去玩，很少因為天氣差就作罷，只要保暖足夠就行了。 下雨天往往更多樂子，也能豐富孩子的體驗 那一刻，我內心有點複雜。我們只是每天短聊時頗感投機，彼此認識不深。我知道她沒有批評我的意思，純粹率真地分享自己一套。如果是面對不咬弦的家長，的確不用想什麼，只需報以微笑就行了。但偏偏，她說的其實也是我自己的信念。下雨天往往更多樂子，也能豐富孩子的體驗。大兒子一歲的冬天，我就帶他到公園體驗十度的雨水，也不管是否有人側目，總之自己照顧周全，不會讓他着寒就是了。 下雨天往往更多樂子 是的，我從來不怕讓孩子見見風雨碰碰跌跌。是的，如果我狀態好，那天可以是引導孩子們如何隨遇而安的一課……可是，那天我真的很軟弱。高齡媽媽的我，對帶孩子所需的逆境應變和後勤手尾已漸感吃力；哥哥又是非一般的情緒型，開導他要額外心力。開溜，不是為了呵護孩子，而是為了照顧自己。 但在那個下午，我沒有說這些話。為何要澄清自己不是呵護派呢？是為了討回一個所謂進步家長的光環，還是為了讓有機會成為朋友的同道人更認識自己？如是前者，就實在太過小器，如是後者，也不急於一時。多數家長即使閒坐場邊，大半心思還是在追逐自己孩子的，那不是深入剖白的時機。 我常常說話長篇，不能三言兩語一矢中的。記得有一次跟哥哥同學的家長吃早餐，另外幾人早已熟稔，我能插話不多。談到某個話題，我有感而發，想分享自己的觀察、孩子的心理、我的處理方法，但只開了個頭就給一個家長打斷。大概她以為我那幾句觀察就是結論吧，總之她就不會這麼酸腐。當然她沒用酸腐這字眼，只是她的回應有此含意，並又隨即把話題轉到另一件事上了。 那種不被理解、瞬間被錯誤歸類的感覺，並不好受。但同樣，澄清沒有意思。那件事讓我明白到，並不是每個人都願花時間，聽我這些鋪陳曲折、前提後論可以相反的思路。家長圍爐，往往只為在忙碌中短暫喘息和取暖。 我就是這麼一個滿腦思考又滿腹心事的媽媽。少年時代遠矣，卻還是抱着一堆「媽媽維特的煩惱」。但感恩的是，有時煩惱又會令我成長。願借此一角，分享我的心思。 作者簡介：思想與感情澎湃的兩子之母。明白要令身邊人幸福，得先讓自己幸福。盼能活出愛中無枷鎖的真締。 文﹕葉杏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