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別不童﹕妥瑞症經歷化成靈感 畫筆戰勝崎嶇路
Matthew崎嶇的成長經歷,成為他今日創作的泉源,每幅畫都蘊藏他對人生的看法。
王俊杰(Matthew),一個平凡的名字,但31年來,卻走過一段不平凡的人生。Matthew因患有妥瑞症(Tourette syndrome)和抑鬱症,自幼便經歷錯綜複雜的內心鬥爭,猶幸得到父母不離不棄的照顧,他得以完成大學課程。 文﹕沈雅詩 圖﹕蘇智鑫、受訪者提供 |
病患的確令Matthew較難融入職場,但他積極尋找人生方向,終於三年前一個偶然機會,發掘到自己潛藏的藝術天分,無師自通踏上畫家之旅。兩個月前Matthew更舉辦個人畫展,藉畫作向公眾分享所思所感。
跟很多特殊兒童一樣,Matthew的成長路特別崎嶇,說起童年往事,就恍如一道未癒合的傷口,一觸即痛。「從小到大,我都很難融入同學的圈子,妥瑞症令我不由自主做出很多怪異行為,大家會害怕我、取笑我、排斥我、欺凌我……」Matthew邊說邊拭淚。
畫展後,有外籍人士特意來選購Matthew的畫作,王太(左一)忙於招呼。
妥瑞症是一種先天性的腦神經疾病,本港暫時沒有患者統計人數,但估計病發率約千分之一。患者會在「肢體」及「聲音」方面出現不能自控的抽動,包括搖頭、眨眼、嗡鼻、經常清喉嚨;還會突然口出穢語、發出無意義的聲音和無意義地覆述他人說話等等。
小時候的Matthew,外表跟一般小朋友無異,很難想像他原來患有妥瑞症。
放棄生意 舉家赴加國就醫
Matthew的童年缺乏友情,慶幸尚有一個關愛、融洽的家庭,父母為了他,毅然結束香港的生意,一家三口遠赴加拿大尋找希望。王爸爸說﹕「Matthew差不多十四五歲才確診,但香港對這個病始終認識不深,我們搜尋過很多資料,知道多倫多的醫院有治療妥瑞症的專科部門,加上Matthew本身就在多倫多出生,因此,我和太太便決定結束製衣廠的生意,陪兒子到加拿大升學兼治病。」
在藥物及父母的悉心照顧下,Matthew病情漸趨穩定,更在彼邦的大學攻讀人類學,但涉足藝術界,卻是返港後的故事。
墨水潑畫紙 開藝術之門
Matthew透露﹕「我大學畢業之後,便跟父母回流香港,曾在人事顧問機構、會計師行、出版社工作,但總是提不起勁,覺得這些工作不太適合我。」後來在朋友鼓勵下,他報讀了城市大學創意媒體學院課程,期望轉換人生跑道,覓得另一片天空。
在學期間,他涉獵過不同的電子及科技媒體,包括攝影、電影製作、動畫製作等,卻沒想到,最終跟他擦出火花的,竟然是不在課程之內的繪畫藝術。「某天放學途經文具店,無無聊聊入去買了一本畫簿、一支墨水,回家後,便把墨水隨意潑在畫紙上,發現形態很美,就這樣,我開始了第一次繪畫體驗。」
Matthew的創作熱情一發不可收拾,經常到圖書館借閱畫冊,又不時跟海外的藝術家作網上交流,心中那團火愈燒愈旺。兩年前,他索性進駐廣東省的中山翠亨美術館的畫室,在寧靜的空間抒懷發揮,思考宇宙萬物。
The Swing中叢林的樹枝、樹葉隨風擺動,與畫中央靜止不動的紅色鞦韆形成強烈對比,箇中原因,留白讓觀眾細味。
繪畫是思考宇宙的旅程
現在,繪畫已成為Matthew生活的一部分,他每天都會完成一幅作品,雖然沒有特定的主題,但每一幅畫串連起來,卻是一個完整故事,「我每天都問宇宙一個問題﹕『我今天在哪裏?』、亦問自己一個問題﹕『我今天是誰?』因為每個人每天也在變,或許半小時後、一分鐘後,我對某些事情的想法也會變,我就是要接受這些變化,並透過繪畫,去表達我這個旅程」。
這幅水墨畫Waiting for Godot是Matthew一家的至愛。畫中有兩個人站在一張既似哭臉又似懸崖的角落,似在等待什麼。其實時間溜走了就沒有,他們有需要等待嗎?這幅Gone Till November,前景用色繽紛,後景卻用色陰沉,並隱約看見一艘小船,惹出離別情愁。
去年10月,他於香港視覺藝術中心舉行首場個人畫展,展出了38幅作品,王媽媽十分感動,「我相信兒子是有些少繪畫天分,他繪畫後,人開朗了,好像有了方向,加上得到海外著名畫家的認同,我便更安心,相信他今次真的走對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