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雞媽媽:真正的破壞者
親愛的中立的朋友:
我們聊的那天,是警員開槍翌日,那一槍記錄在鏡頭下,中外媒體都發放了——中學生揮動的棍子、警槍直朝左胸的近距離射擊。你看到那一槍,心疼受傷的年輕人,但更不認同示威者的暴力。我看到那一槍,對武力升級感到不安,但更痛恨警員在電光火石間選擇殺害,以及那之後的欲蓋彌彰:警方發言人指傷者「左邊膊頭附近」中槍。
你提到行政長官舉辦的150人交流會,看到黃絲以外的發言者在網上被奚落,你討厭人們口口聲聲追求民主,卻連一點異見也容不下。我看同一個交流會,看到隨機抽出的30個發言人中有23人譴責政府,情理兼備不卑不亢,卻一如預期,再次換來滿口空話。這種看似誠懇的漠視已經成為例牌,不比欺凌令人好過。
「平行宇宙」不再是虛幻
「平行宇宙」不是小說和電影的幻想,它其實是傷感的現實,非常令人困惑。你和我都反對「曱甴」和「黑警死全家」,你和我都月旦政府決策失當,你和我都和很多香港人一樣認同必須成立獨立調查委員會。
可是在我們都珍視的價值背後(如尊重、公平、同理、善良)、在我們憤恨的東西背後(如鼓吹仇恨、散佈假消息、排除異己、把暴力英雄化),大家卻引用了來自兩個不同陣營、堪稱相反的例子。這樣的討論沒完沒了,令人心累。
放下電話,我依然在想我們的同與不同,以及我們各自願意/選擇接收的是什麼。但在這些撥不開的迷霧中,容我重提「高牆與雞蛋」——即使政府和示威者都把暴力升級,即使兩個陣營當中都有人傳播可恥謊言,我們還是應該把僅餘力氣指向權力頂端。還有什麼比統治者系統性的謊言,和穿著制服的濫暴濫殺,對整個社會帶來更大的破壞?
之後兩天是10月4日,我乖乖坐着觀看政府記者會。記者被射盲,年輕人被射肺,有示威者預備了遺書,街頭巷尾是情緒失控的持槍「爛仔」;民憤飈升,連火光都可以燎原,傷亡可以預期。
可是在「門常開」辦公的諸位不去循根源解決政治問題,反嫌火力不夠猛,要引用緊急法禁止蒙面,打開極權之門。
都危急到要動用緊急法了,偏偏沒危急到要成立獨立調查委員會來徹查事件——那是情理不通、荒腔走調的劇本。事實是,對於有頭有面無戴口罩、真正意義上的極端破壞分子,禁蒙面法根本毫無作用。正如7.21很多逍遙法外的白衣暴徒,以及記者會台上的諸位,一樣沒戴口罩。
朋友,謝謝你找我聊,讓我知道你正努力地尋求理解,我也會努力地不逃避。事實是,我們不知道可以怎樣走下去,我們無助又傷心——我們都一樣。只是,我們的政治立場可以不同,但是人道立場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