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雞媽媽:小鳥愛的教育

養小鳥是2014那年的朱家大事,簡單說是人棄我取。家庭會議上,爸爸媽媽解說照顧小生命的責任,沒完沒了;兩小則舉起小手要實踐民主權利,急不及待。從此,添糧換水、清潔籠子、冬天加被保暖,成為兩小責任。除了清潔籠子做得不夠好、常被大人找麻煩外,還算負責。 小鳥是孩子的繆斯,引發大量創作,有畫的、揑的,也有寫的,更是哥哥好幾年的班上短講主題,後來連我都不禁笑問:小鳥不嫌煩麼?兩小都疼小鳥,但哥哥肉緊一點。他到圖書館找養鳥指南,讀到小鳥原來能學習親近主人,樂透了,天天試一個新法子來跟小鳥互動,祈求牠們有天站上掌心。可惜這是單戀。無論小子耐性多大、用啥來哄,牠們不站就是不站,只有一隻特別愛啄他的小指頭。他叫牠「可雀」,可愛的小雀。 寵鳥兒甘願被啄 甘願被啄成為小子唯一能親近小鳥的方式,後來因為十指痛歸心,他改為提供鼻子。 大人勸阻、甚至恫嚇會破相,可是不一會又見他傻傻地把頭貼籠邊,既痛且愛。這幾年,小子的鼻頭何時都有一個個小傷口,是寵鳥兒寵出來的。後來我們坐沙發不經意朝鳥籠方向伸腳,雀兒趕緊伺候,等着來咬,我向小子抱怨:也是你寵出來的。 今年冬天來得特別遲也特別急,一忽兒熱得穿短袖,一忽兒冷得打哆嗦,教人措手不及。年底,女兒隨團往廣州演出,照顧鳥兒的重任落在兒子身上。某天他告訴我,可雀不知怎的沒興致咬人;那時我在廚房大龍鳳,只虛應一句笑話,誰知這是疏忽。聖誕翌日,我們甫從外面歸來,便看到可雀倒在籠中,小小身子虛弱得連一呼一吸都吃力,病得很重了。 晚上慌亂。這邊廂把可雀抱進溫暖的小盒子,那邊廂徹底清洗鳥籠,擔心另一隻小鳥受牽連。爸爸上網找假日辦公的小鳥醫生,只找到翌日開診的。小子忙這又忙那,還不忘說話安慰雀兒,難得歇歇,卻又擔心得哭起來。 可雀是在晚上九時許死掉的。兒子看時,先驚訝牠這麼冷,繼而怯怯地問牠怎麼這樣硬?再然後,一股從內湧出的悲憤,化成兩聲淒厲的長嚎,破胸而出。他全心全意,哭得不能自己,媽媽只有緊抱。待哭倦後,我試着告訴他:可雀因失去求生能力來到我們家,可是牠本該飛天上,以後牠有機會了。 「真的嗎?」小子噙着淚問。 「只要你認真相信,牠就會。」 沒有人知道那個世界,但我相信,善良的願望能實現,也能療傷。 愛的告別式 祝福自在飛翔 小子寫了一張卡,有懷念、有道歉、有祝福——祝福可雀在沒有人類的地方自在飛翔,找到「暖雀」(「暖男」雀鳥版)活得幸福快樂。我們辦了小小的告別式,連卡片和可雀一起埋葬。 翌日,女兒從內地捎來信息,在日以繼夜的排練中,不忘提醒我們照顧好雀兒。我們待她完成演出,才告之噩耗。小妮子以不捨演出友伴的淚水完成2018年,又以死別小鳥的淚水開始2019年。在回家的直通車上,小淚人向我討紙筆,畫中的可雀成為一隻蛋,是雀爸爸雀媽媽的寶貝,還有親愛的哥哥和妹妹。 有關死別,從來愈愛愈痛;但有能力去愛,本來就是福。感謝可雀帶來的生命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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