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保存期:青少年的標準模樣

網上圖片 ■有樣學樣 先生休假,他說他要起牀送小孩上學。難得可以繼續睡大頭覺,他卻不願錯過表達父愛的機會。雖然我最愛的工作被人搶走,還是跟着起牀。跟着爬上車,好像人家要去郊遊,我也不想錯過。 從後照鏡,可以看到弟弟的臉色。他從起牀的那一刻,到下車關門走掉,臉色毫無變化。 我說:「臉有夠臭吧。」 我邊說還邊回頭留戀孩子朝校門口前進的背影。 我問:「你中學時也這樣?」 他說:「差不多。」 我說:「你其實也不知道你的臉這麼臭,對嗎?你爸媽不會罵你?」我是明知故問。我沒看過他爸媽大聲說話。 他說:「那時的爸媽忙都忙死了。」 我說:「沒時間罵你。我們是有時間也不罵。」 他說:「而且我還會生氣,是我自己叫不起來,最後遲了,我還會說怎麼不叫我?我要上學喂。」 我嘻嘻笑。「好啦。抓到兇手了,他就是像你。」 其實我也是。成長壓力不會排解,只好找最親愛的人開刀。我們都不壞,那只是青少年的標準模樣罷了。 還好,當初爸媽都可以適時體諒。沒有在孩子青少年的混亂歲月裏雪上加霜。所以自己做爸媽時,當然也要有樣學樣囉。 後記:車子已經開回地下停車場了。 我說:「他從小就好乖。所以他現在好壞我們也不要跟他計較了。」 他說:「他現在好壞嗎?」 我說:「他現在不壞嗎?」 我們說的都是問句。但心理卻是肯定的──他不壞。那只是青少年的標準模樣罷了。 ■風險太大 弟弟走進我的房間問:「你有拿我的鉛筆嗎?」 我說:「沒有。」然後馬上伸手拿自己的,「你要鉛筆?用我的。」 弟弟說:「不用。你確定沒拿?」 我說:「沒有,怎麼了?」 弟弟說:「我確定是那天坐在我旁邊的人拿走的。」 我說:「你前天去圖書館發生的事?」 弟弟說:「對,我去洗手間回來,他就走了,自動鉛筆也不見了。所以一定是他拿走的。」 我說:「你走開電腦沒帶走?」 弟弟說:「沒有,偷電腦風險太大吧?」 我說:「對,但是你遺失電腦裏的東西,風險更大。別自找麻煩了,我去洗手間都把電腦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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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保存期:這周電影給你選

■愛你的證明 第一周,他說他要看《蝙蝠俠2》,我說我要看別的。他說沒有別的,全香港只演這部。結果我們這周沒看電影。 第二周,他說他要看《蝙蝠俠2》,我說不要。他說評分不低,我說不要。最後我們看了別的電影。出了電影院,我說,早知道就陪你看《蝙蝠俠2》。他馬上說,我現在就去買票,我說,騙你的。 第三周,他說他要看《哥斯拉》,我說不要。後來我想說算了,他每個星期五趕晚班的飛機回來,星期日又趕晚班飛機走。上星期日香港大雷雨,延遲不說,最後飛機是在暴雨和雷電中起飛的,到台灣已經半夜了。這星期五大雨繼續下,飛機又延遲,他回香港已經半夜了。 我說,好,這周電影給你選。他又捨不得,說:「我找兒子陪我看。」唉,你的資訊也太舊了,已經開始約會的青少年是不可能陪父母看電影的。不然這樣好不好?你一個人進去看,我在外面寫稿等你。 第四周,女兒跟男友看了《哥斯拉》,說好看。他狠下心說,我們看晚上七點半那場的《哥斯拉》好不好?我沒回答。他說我訂票囉,我說:「我媽早就警告說不要嫁給你,你看看我現在的下場。」 走進電影院前,我說,如果有一天我劈腿外遇跟人走,你一定要記得,我曾經愛過你——我陪你看過這部電影就是最好的證明。 散場音樂一響,還沒起身,我就重複剛剛的電影台詞,「哥斯拉是救世主,太厲害了。」他說,辛苦你了。 ■暗殺的對象 弟弟說自己讀書沒辦法專心,於是想出一個餿主意,把自己的書桌從房間搬到客廳。從此房間只為了睡覺,讀書就在客廳裏。這樣為什麼就能專心?我不知道,可能是我們家的客廳,就是媽媽的大工作室,平常安靜得很,也沒人看電視。他可能看媽媽工作很專心,還是這樣媽媽就可以監督自己讀書呢?不重要,他高興就好。 但周末是爸爸在家的時間,這樣爸爸要怎麼看網球轉播?我知道爸爸也是以孩子為重。頂多一個戴耳機讀書,一個轉小聲一點看電視,就先這樣走一步算一步囉。 最近一周,弟弟的心情不穩定,應該就是青少年荷爾蒙作祟吧!等我走進客廳,只看到爸爸在看網球,弟弟不見了,我在爸爸身邊坐下陪他。 我說:「你有問他這樣會吵他讀書嗎?」 先生說:「沒有。我開得很小聲。」 我說:「他去哪?」 先生說:「我不知道。我剛剛一坐下他就走了。」 十分鐘後,弟弟回來了,好像只是回來拿東西。爸爸對他說:「我再看十分鐘就好。」 他回答:「很好。」轉身又走了。 我說:「爸爸,他說話挑釁你。」 先生說:「哪有?」 我說:「他剛剛說『很好』。」 先生說:「他說『好』。」 我說:「他說『很好』。」 先生說:「他說『好』。」 我實在很想奔進房間問他到底說了幾個字。 我說:「他會不會以後的職業是黑幫老大。」 「這樣我們會受到保護嗎?」 「還是,我們就是他暗殺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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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保存期:多麼愛你

■只能用錢買 姊姊的高中畢業考接近尾聲,下星期只剩最後一科數學了。數學不是她的強項,但她看起來一點也不緊張,吊兒郎當地在家裏晃來晃去。此刻她又晃到我的房間,在我的牀上躺了下來。 你要什麼禮物? 姊姊說:「媽,明天母親節,你要什麼禮物?」 我說:「明天母親節?不是下個禮拜嗎?」 姊姊:「是明天。你要什麼禮物?」 我想了五秒鐘,說:「我要你多讀兩小時的數學,就算禮物。」 姊姊:「這我沒辦法給你啦。我只能送——用錢買得到的禮物。」 我的腦袋突然當機了兩秒,嗯,她這麼說,到底是愛我,還是不愛我? ■娃娃菜 他從一開始就跟姊姊回家。從他還不是她的男朋友時,就跟她回家一起做功課,回家一起準備考試,回家一起看電影,回家一起吃飯。吃飯?嗯,餐桌上當然還有我。 你最喜歡吃什麼菜? 昨天我們又一起吃晚飯。人有親疏遠近,我終於可以問:「R,你最喜歡吃什麼菜?」 他用濃濃的廣東腔說國語:「娃娃菜。」 我說:「什麼菜,意思是說牛肉啊,雞啊,魚什麼的,不是真的問哪種『菜』。」他難得對我笑了。 隔天我和先生上超市,我說:「娃娃菜長什麼樣?姊姊最愛的人說喜歡吃。」先生聽完來龍去脈後,白了我一眼,意思就是,她最愛的人不是我嗎。 今天是母親節,孩子主動說要陪我們吃晚飯的好意,被我拒絕,因為第二天是大考。平時已經沒在用功了,至少臨急抱佛腳也好吧。 我和先生吃完母親節大餐、看完電影,回家前又逛進了超市。挑挑選選,我發現推車裏突然多了一包娃娃菜。 姊姊啊,姊姊,你看你爸有多愛你,這包娃娃菜就是最好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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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保存期:玩伴與怕黑

■孩子需要伴 「我希望大寬小寬他們多來一點。即使是上學天,我也覺得快樂很多。」弟弟無厘頭地突然冒出一句話。 「為什麼?」我問。 「有人陪,有人講話。」他說。 「我可以跟你講話啊?」我說。 「誰要跟你講話。」他說。 弟弟已經13歲了。大寬小寬是小五和小二的表弟。暑假會來香港小住。 自從姊姊長大不跟弟弟玩之後,他頗難適應。 孩子需要伴,是小孩的伴,跟父母的陪伴不一樣。 ■一個字 臨睡前,我在餐桌上,弟弟在書桌前,弟弟說:「媽媽,我晚上要一個人睡嗎?」 我說:「對啊,姊姊又不在,不然誰要跟你睡?」他早已經過了跟媽媽一起睡的年紀。就算他願意,他的個頭也擠不進媽媽和爸爸中間了。 弟弟說:「可是我會怕耶。」 我說:「會怕?」 你上次跟媽媽吵架的氣燄,不可能還會怕黑吧。 弟弟說:「對啊。」 我說:「真的?你要我陪你到睡着嗎?」 弟弟說:「你相信我說的?」 我說:「對嘛,我正想問你,要不要看醫生?」 弟弟說:「誰?」 他就是有本事,用一個字,就把我打敗了。 文:汪培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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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保存期:多花時間跟孩子聊天

■皮膚很好 他皮膚好不好,我不敢說。但是肯定的是,如果我說他皮膚很好,他一定不相信。 這天我倆走在商場裏,他說要去買一罐乳液。他對品牌沒研究,因為之前我在飛機上買了一次給他,他覺得很清爽,現在快用完了。我正在吃甜筒冰淇淋,沒跟着進去。他站在要買的東西前面,一個售貨小姐走向他,然後領着他去坐了下來。 我知道大勢不妙,但沒去「救」他。銷售人員的三寸不爛之舌,對我完全起不了作用。我不會因為不好意思,而買了我不需要的東西。 等我吃完冰淇淋在他旁邊坐下時,售貨小姐已經拿着兩罐不是他原先要買的東西,到櫃枱去結帳了。「你為什麼不買原來的?」我問。 「她說我皮膚很好。」他說。 我還來不及笑,售貨小姐已經拿着簽帳單走回來了。看了一眼帳單,是平常我們會花在乳液上的兩倍價格。 售貨小姐拿着簽好的簽帳單走了,我說:「星期一去上班,跟你底下的業務說,下次跟客人開會,不論對方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皮膚好的壞的,全部都要跟客人說,你的皮膚很好,包準你們一年的業績,三個月就可以達成了。」 在別人店裏,我們不敢笑得太放肆。但我繼續補充:「如果業務問你,如果客人的皮膚不好呢,你就指着自己說,像我這種皮膚都有人說好,你還有什麼人不能說的。」 ■不是一天造成的 看到不可思議的社會新聞,我會選擇性地說給孩子聽。昨天我才說完一個,還輪不到我說道理,就聽到弟弟說:「人不會這麼弱,問題已經累積很久了。」 沒錯,問題不是一天造成的,你能看到的只是最後的「爆炸」。 「姊姊,有人(搶劫不成,就將人砍成重傷),那些人的成長環境會是正常沒問題的嗎?」 「當然不是。沒有人天生是這個樣子的。」姊姊說。 沒錯,括弧裏的,你可以換成任何一個不堪的社會新聞,我覺得都適用。 不要讓社會新聞影響你養孩子的標準。我們看到的只是一天的新聞,如果有人再讓你看到它背後十年,甚至二十年的點點滴滴,你就會知道,那些事不會隨便發生在任何人身上。 除了關心孩子的成就,父母也要花相同的時間,關心孩子的心理健康。怎麼關心?最簡單的就是,多花時間跟孩子聊天囉。可是會不會有很多大人認為,聊天,根本就是在耽誤孩子的前途呢。 文:汪培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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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保存期:對自己有要求 才去要求孩子

■大人先要好好利用時間 奶奶在看連續劇,媽媽在滑手機,爸爸在玩電動,孩子在做功課和玩耍。最平常不過的家庭景象,有沒有發覺哪裏不對勁? 文:汪培珽 每個父母都希望孩子可以成龍成鳳。希望,是要配合行動才能實現的。當一個家庭裏的大人不能以身作則時,就別指望小孩有什麼大出息。別抱怨外面的環境太壞,家庭環境才是關鍵。教紀律、教負責、教自信、教東教西的書看再多也沒用,這些東西大人自己要先學會,才能期望小孩也擁有。任何感情,都是要花時間培養的。培養親子感情這件事,還包括你如何運用自己的時間。 如果你家還有12歲之前的小孩,連續劇、滑手機、電動……都是小孩睡覺以後,才可以碰的東西。紀律,大人更需要。對自己有所要求,才能再去要求孩子。家庭裏的良性循環,必須由父母先開始。對自己沒有要求的大人,也只能過着得過且過的日子。得過且過的日子,通常是不能與幸福畫上等號的。親愛的父母,請好好利用你的時間。 ■羊大便 一進機場,一行人剛排進長長的人龍裏,孩子跟媽媽說,「我去上廁所,你們先排。」孩子一進廁所,超過15分鐘都沒出來。手機響了,孩子在廁所裏接電話。「我們已經到櫃枱前了,護照在你的包包裏,你怎麼這麼久還沒回來?」 孩子匆匆忙忙衝回櫃枱前,一行人大大小小都瞪着她看。 「媽媽,你知道我為什麼去那麼久?」孩子不打自招。「我肚子痛、拉肚子。」 「好了嗎?」媽媽問。 「好了。剛開始都像羊大便。」孩子說。 「羊大便就是青菜吃太少了。」媽媽說。 「度假每天跑來跑去,東西也是亂亂吃。」孩子承認是青菜吃太少了,但想想不對啊,「羊,不是整天都在吃青菜嗎?」 媽媽笑了。孩子也笑了。 這個孩子今年45歲,這個媽媽今年71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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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保存期:教養路上

遇到狗仔就慘了 離出門,只剩一分鐘了。弟弟站在餐桌前塞進最後一口早餐,我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忘了——弟弟從露營回來後皮膚就因為曬傷開始脫皮了。上學前快點擦點乳液,算是修復,也算是保護。 文:汪培珽 時間緊急,於是我趕緊蹲下,避開擋着的椅子腳,直接伸手在弟弟的兩條小腿上猛塗防曬乳。我已經幫孩子擦了超過十年的乳液,今天的舉動,一點不稀奇。 但是我一邊擦,卻一邊說︰「不要給『狗仔』拍到,不然就慘了。」 「為什麼?」也趕着要上學的姊姊問。 我很驚訝他們不知道為什麼?「你媽媽寫親子書,卻用這麼『低下』的姿態,幫這麼大的孩子擦乳液,這張照片絕對值錢。」即使哪一個媽媽這樣做,如果照片公諸於世,也是會被大作文章的。 我怕這樣就會寵壞孩子嗎?不會的。因為如果今天是在公開場合,我還敢這樣做,不要說被公眾撻伐了,我不會先被我的孩子給罵死才怪呢。 負面說詞 飛機一開始下降,就聽到小孩哇哇叫的聲音。年輕時第一次坐飛機,沒人告訴我怎麼回事,那次的下降讓我痛得「生不如死」,心裏還想發生什麼事了。後來有人說嚼口香糖,或是故意打呵欠,但我覺得最有用的是捏鼻子,然後使勁朝鼻子往外噴氣,因為噴氣無處可去,鼻耳相通,噴氣就會從耳朵出來,內外壓力於是平衡,耳朵就不痛了。但這個方式無法言傳給小小孩。 前座的小孩開始嗯嗯啊啊,不舒服。鬧了一會兒後,聽到媽媽的聲音︰ 「你是故意的,你壞蛋。」重複說了兩次。 媽媽的口氣,應該是在開玩笑,可是,小孩聽得懂玩笑和真實之間的差別嗎? 等有一天小孩真的搗蛋做錯事時,大人也是用相同的說詞「你是故意的,你壞蛋」時,這就是有些小孩面對父母的管教,卻總是嘻皮笑臉、蠻不在乎的可能原因。 當姊姊弟弟小時候,我以謹慎的態度看待「負面說詞」,連開玩笑也不讓自己使用。因為這些負面說詞,有其嚴肅性。如果大人隨意掛在嘴上,只是在教養的路上自找麻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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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保存期:不要媽媽

贏的才可以選 春假,香港的國際學校一放就是十六天。上次只有弟弟跟媽媽回台灣,姊姊早就是「朋友大過家人」了。 文﹕汪培珽 下午三點的飛機,十二點弟弟還在打包行李,摸摸拉拉是小孩的專利。 我說:「弟弟,快點來吃中飯,我們要出門了。」 弟弟說:「媽媽,你一定要回去嗎?」 我說:「沒有。你要回去我才回去。」 弟弟說:「那你機票怎麼辦?」 我說:「可以取消。」 弟弟說:「我可以自己回去。」 我對着躺在沙發上的姊姊喊:「弟弟不要我回台灣,我留下來陪你囉?」 「不——要。」她哀號。 「弟弟,」我說:「對不起,你要跟姊姊猜拳,贏的才可以選不要媽媽。」 怎麼這麼客氣 等我跳上牀,他就要伸手去關燈了。 我說:「明天我要回去了。你轉過去,我幫你按摩一下。」 他說:「不用。」 我說:「我要利用最後的機會,表達我對你的愛。」 「左邊。」他轉了過去,指了指正確的位置說: 「旁邊有點痠。」 我說:「你為什麼這麼客氣?痠了幾天?」 這位先生,已經這麼熟了,你怎麼還這麼客氣——他每天都有機會跟我說哪裏痠,只要開口,我都會幫他。但是,他很少開口。 原本只是要幫他按摩五分鐘,做作樣子就好。結果當下決定要按到他開口說好為止。 而且等他開口說好,我還要繼續按十分鐘,因為他沒法忍受讓我服務太久,就會說「好了,謝謝」。 果然不到十五分鐘,他說:「好了。太舒服了。我差點就睡着了。」 我說:「再一下。」肩膀和後腦杓是上班族最容易「壞掉」的地方,也要順便照顧。 從我認識他的第一天開始,他就是這麼愛護我,從沒減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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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保存期:女兒和媽媽的好對象

從小,和我爸爸說話,我從來不刻意順着他。他說東,如果我的意見是西,一定馬上發聲。自己人面前都不能說真話,算哪門子的人生。 文:汪培珽 ■爺爺的叮嚀 事情轉到我公公身上,我照樣直話直說。他最喜歡對孫女們說:讀書的時候好好讀書,不要交男朋友。大學功課這麼重,男朋友等畢業後再說。 「等畢業?爺爺,」我跟着小孩叫他,「你知道現在有多少女生找不到另一半嗎?學校機會多,不眼睛睜大一點快點找,等入了社會,公司裏的不是已經結婚了,就是有女朋友準備結婚的,上哪兒去找啊……」隔周,我聽到公公打越洋電話跟其中一個孫女說:「上次你說的那個日本人,應該也不錯……」 除夕夜,全家圍爐吃年夜飯。姊姊今年正在申請大學,爺爺一聽到又忘了我的「警告」,開始老生常談:「你上大學要用功讀書,像你的堂姊一樣拿獎學金,所以男朋友不要交,太浪費時間,好好讀書比較重要……」 她不等爺爺說完,一邊挽着爺爺一邊用撒嬌的聲音說:「我去上大學,沒準備要讀書,我是要去交男朋友的。」 「啊。」爺爺的嘴形停留在O字形好幾秒鐘,似乎上個世代的腦袋一時無法適應這個世代說話的邏輯,卡住了轉不回來。 姊姊,你果然是我的孩子,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次完全不用媽媽出馬幫你打圓場了。 ■嫁不出去 晚飯後,弟弟在電腦上看電影,我經過旁邊,停下來跟他看一會兒。電影我已經看過了,真人真事改編──四個被派到中東執行任務的特種部隊,在敵方附近的森林埋伏時,被路過的牧羊人父子發現,因為誤判放走了這對父子。他們回去告密,最後四人只有一人活着回家,甚至連派去救他們的直升機也被擊落,機上的十幾個菁英全部陣亡。片頭是美國訓練海軍陸戰隊的片段。 我一邊看一邊說:「好嚴格啊……這樣雙腳綁起來丟入水裏,不會淹死嗎?……帽子放地上就是退出嗎?……政府一定很不願意他們死掉,好不容易才訓練出來……」弟弟回頭,用死魚眼瞪着我說:「請問,有誰願意跟你一起看電影?」 我說:「爸爸。」 他說:「全世界只有爸爸。」 我說:「還好我有嫁給爸爸,不然我一定嫁不出去。」 他說:「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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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保存期:「你不欠他了」

■試過了 白天看了一本書,裏面有一張電影海報,看上去是很舊的片子,底下配了一段電影裏的台詞,我覺得好適合姊姊現在的情况。晚上睡覺,她在我身邊躺下。 文:汪培珽 我說:「你對得起自己,也對得起他。你不欠他了。」 姊姊說:「什麼?」她正試着從失戀中重新站起來。 盼失戀女兒重新站起來 我說:「我今天看了一本書,裏面說到一部電影,好像叫《飛躍瘋人院》(港譯《飛越瘋人院》),主角要抱起一個大子……」 姊姊問:「什麼大子?」 我說:「不重要。反正大家都說他抱不動,他卻跟人打賭,然後他抱了第一次,不行,真的動不了,他又鼓起更大的力氣再試,還是沒辦法,只好退下。突然,他大聲叫起來:『去他媽的,我總算試過了,起碼我試過了。』……」 「媽媽,這個電影是不是叫One Flew Over the Cuckoo's Nest?」 「哇,對,就是,台灣翻譯成《飛越杜鵑窩》,你怎麼知道!」 「我看過電影也看過書了。書寫的比電影好看。」 「哇,你好有學問啊,原來還有書,你連書都看過了!」 「媽,那不是主角說的,是主角聽了這段話,才逃出瘋人院的。」 我言歸正傳:「我看到那段話就想到你。至少你試過了,你試過了全部的方法,雖然不成功,但至少你盡力了。有時候,成不成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試過了。」 黑暗中,姊姊沒說話,但我知道她正在點頭。 ■缺點 我問:「你的前男友,有沒有什麼缺點?」 情人眼裏出西施 當前男友還是男友時,我沒問過姊姊這個問題。因為情人眼裏出西施,問了也沒什麼意義。 姊姊想了想,說:「沒有。」 哇,我心裏好驚訝,但驚訝中帶着嘆息。因為他是她自己不小心「弄丟」的,發現不對勁回頭去找時,已經找不到了。 我又問:「現在追你的這個男生,有沒有什麼缺點?」 姊姊想了想,說:「沒有。」 要等關係變了才看出來 我說:「還不是你的男朋友,現在說不準。很多事情,必須等到關係不一樣的時候,才看得出來。」姊姊點頭,她經歷過了父母都沒經歷過的人際關係。 姊姊問:「我認識他這麼久,還覺得沒缺點,會不會很奇怪?」 我說:「不會。我認識你爸更久,我找不出他一個缺點。」 此話一出,馬上察覺不對。 我說:「不,你爸有缺點,而且是在你有男朋友後才發現的。」 姊姊說:「跟我男朋友有什麼關係?」 我說:「嗚嗚,你的都有六塊肌,我的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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