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雞媽媽﹕讀《拾香紀》──原來回憶就是愛

兩個孩子一個剛升中,一個念高小,都在追看章回小說了,不過每天臨睡前,我們還是盡量抽時間共讀。這樣做的原因,有時是為了給好書「打廣告」,「媽媽來念一章,看你們誰有興趣明天帶回學校接着讀」;有時是希望拓闊大家的閱讀領域,以免天上的金庸老先生太忙;有時是單純的想一塊兒經歷一本書的世界、一趟文字的旅程。

每句盛載城市共同的悲喜

最近完成的那本叫《拾香紀》,是媽媽期待好久的共讀。我們,藉着陳慧向此城傾注的愛,與孩子一起回溯香港人的來時路。

從第一章〈事〉開始,這書就把兩個孩子深深迷住了。它把整個家族史濃縮成為簡潔的敘事,「四海是家裏第一個向宋雲叫『媽』的人」、「阿桂的女兒浮在又高又大的塑膠水桶裡,桶裡裝滿B座所有人要用的水」、「連城原本以為工人罷工是好事」、「『綿綿雨』就在那個晚上永遠消失在人間」。每一句都留下餘味,每一句都教人忍不住追問,每一句都盛載着此城市共同的悲喜。

我們讀着聊着。

你們記得四海小時候遇上的石硤尾大火嗎?我們在美荷樓看過展覽介紹啊……

因為制水,人人家裏都有大水桶,你們其中一個姑媽——那時才是個小妹妹,在提水桶回家途中被車撞倒的……

罷工後來演成六七暴動,即是恩惠姨姨耗費很多心血籌拍紀錄片的那件事……

從此你們只能在維港上空看到煙花,然後那些很豪華的煙花,又因為一宗意外,變成很多香港人心頭的痛……

關燈前,孩子眼仔亮晶晶,興奮地說:「這本書真的好有意思﹗可惜我講不出它好在哪裏。」

早超越好看與否層次

對媽媽來說,《拾香紀》早就超出「好看/不好看」這命題了。它扣上我的來時路,然後再扣連我們帶來的孩子,繼續跟此城命運交織。

「我,連十香,生於一九七四年六月五日,卒於一九九六年十一月二十五日。」猶記得當年翻開扉頁已然凝住。連十香跟我同年生,她死去那年我剛結束學生生涯。只是那以後,我又活了很多年,跟七百萬沒死去的香港人一起,見證此城更多時刻,躁動的、傷懷的、荒謬的、絕望的、掙扎的、離不開的……

原來,回憶,就是,愛。